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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临窗的位置,侧头看着不断变化的云海,感受着胸腔中的心脏越跳越快。

京都!他有很多回忆都在京都,寄身的孤儿院在京都,被人叫野种杂草的时候在京都,当流氓混吃等死的日子在京都,遇到福娃洗心革面在京都,功成名就也在京都。

除了不是死在京都,京都有着他各个年龄段的经历,好的,坏的,荣耀的,不堪的

短短三个小时,还不够陆非回忆人生,却能让他清楚感受到现在与以往的不同。

头等舱和经济舱的区别。

下了飞机,不用伪装,不用逃跑,光明正大的混合在人群中。

直到走出机场也没人接机,没人围观,更没人对着他兴奋尖叫。

陆非站在广场上回望,看着来往匆忙的陌生人流,心里忽然生出一些物是人非的凄凉感。

第13章

陆非随手招了辆计程车,把行礼放进后备箱,他才想起,他没有具体去处。

司机把双手搭放在方向盘上,姿态自在的看着新上车的乘客,他的嘴里似乎在嚼着东西,口齿模糊的问:去哪里?

陆非扯着唇角,说道:先往东城区开吧。

司机侧头打量了陆非几眼,似是嗤笑了一声,然后才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陆非安静的坐在车上,用手机查看东城区内的平价酒店,最终忍痛订了间单人房。他现在特别穷,在把东西拿到手之前,每分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不然就他现在所拥有的资金,可能会饿死在京都。

陆非把预定的酒店名字告诉了司机,得到了司机果然如此的眼神,以及更快的车速。

好在司机还算是个讲究的人,车里没有浑浊难闻的气味,否则他还真不能保证能完好的撑到下车。

付了钱,下了车,拎了行礼,他只来得及移到安全线内,就见车子猛地朝着前方飙去,留给他一脸的尾气。

陆非脸色漆黑的瞪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他有种虎落平阳,谁都可欺的错觉。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站在门缝后面看人的,陆非接下来的行程非常顺利,进酒店,办理手续,入住房间,一气呵成。

京都的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烈日当空,骄阳似火,老天吝啬将任何一丝凉意赠给人间。

从机场到酒店,身上的衣服是干了湿,湿了干,只要鼻子离衣服稍微近点,就能闻到它散发出的酸臭味。

直到梳洗干净,身上的粘稠感才彻底消失。

陆非裹着浴巾满身清爽的走出浴室,被他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不停的响着,他捡起手机看了一眼,微笑着接通:妈,我到了,现在在酒店,很平安,放心吧。

电话那头的刘阿姨有操不完的心:儿子,你爸说京都天气热,容易热感冒。妈给你准备了两盒藿香正气水放在行李箱里,你记得喝两瓶。有啥重要的事也不要顶着大太阳去办,等太阳下山了再去忙。还有你的手,小丽说你的手正在康复,千万不能用力,也不能磕着碰着,你做事的时候小心点。另外,爸妈怕你钱不够用,给你你又不要,就给你放了张卡在行李箱的袋子里,密码是你生日,该用就用,千万别省着。

听着刘阿姨的嘱咐,陆非微微阖上泛红的眼睛,说道:妈,您放心吧,您说的我都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和我爸,也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刘阿姨声音中带着笑意:妈也知道。你把正事办完后就到处去看看,妈这辈子还没去过京都,等你回来说给我听。

陆非也笑:等我出息了,就在京都买座大房子,把你和我爸都接过来,每天都出去看。

刘阿姨道:买啥大房子啊,你的钱要存着,娶个好媳妇。

打算继续光棍的陆非:

陆非和刘阿姨唠嗑了将近半个小时,刘阿姨把该叮嘱的都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陆非握着手机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又猛地起身,把暂放角落里的行礼箱搬到床边。

他打开行礼箱,箱中的物品整齐的陈列着,物品不多,只要略微翻看,就能知道箱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他几乎不费工费就找到了放在角落的藿香正气水和内袋里的卡片,他把卡片放进钱包,又拿着藿香正气水坐回床上。

陆非对藿香正气水的印象非常差,差到什么地步呢?

几年前在片场拍戏,累到中暑,藿香正气水作为有效直接的解暑药剂,只要喝下他的症状就会好转,但他因为对它的厌恶,宁愿被送进医院吃更多的苦头,也不碰它。

究其原因,还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以前的孤儿院穷,买不起贵重的药物,便宜的藿香正气水就成了院里治百病的药。

头疼脑热喝藿香正气水,腹痛感冒也喝藿香正气水。

当然,如果遇到个好的院长,肯开口哄几句,吃惯了苦头的孤儿也就老实喝了。

运气不好的,遇到恶毒没耐心的院长,在看到孤儿病了,就直接掐着他们脸把药灌下去,或者直接用打的,逼迫生病孤儿吃药。

再或者,就是坐视不管,等孤儿们自愈。

陆非的运气是属于半好半坏的,在十二岁以前,孤儿院长是个慈祥温和的女人,她对孤儿们很和善,虽然没能力让孤儿们过上好日子,却也能勉强保证温饱。

在他十二岁那年,院

长死

了,新来的院长恶毒又刻薄,当面做人,背后是鬼,折磨孤儿的手段十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院里的孩子自那之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非但要做各种手工活,还要承受身体上的打骂,以及精神上的折磨。

当年的事已经遥远,身体上的伤痕也都愈合,但陆非依然记得清楚,当时被虐打孤儿的凄惨叫喊声,以及新院长咒骂人时的狰狞面孔。

他记得,新院长最喜欢指着孤儿的头骂:都是些有爹生没妈养的贱种,还这样不想吃,那样不想做,真以为你们是含金镶银的少爷小姐啊?你们不过是没人要的野种,要不是老子好心收留你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脑子从小就好使,从入学开始,成绩向来名列前茅。但他是孤儿院出来的,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从懂事开始,他的周围就充满着两个词,野种,抛弃。

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注定被伤。

他再聪明,再优秀,也掩盖不了他是被人抛弃的事实。

别的人再不如他,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疼宠着的宝贝。

他羡慕,甚至期盼他的父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向他伸出温暖的手,跟他说一句,我们回家。

到死,他都没有等到。

恨吗?他当然恨,不然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陆非摇了摇头,把以往的记忆再度埋进脑海深处。

从治疗过后,他很久没有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想是这些时候过得太悠闲,都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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