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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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当真如此,那农女有意怪罪于你,那农女便绝不可饶过了。撄”

不待思涵后话道出,蓝烨煜已嘶哑孱弱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全然不待思涵反应,他已强行扯声而唤,“伏鬼。偿”

短促的二字一落,他似如气息不匀,忍不住咳嗽起来,却也同时之间,车外陡然扬来了伏鬼恭敬之至的嗓音,“皇上,属下在。”

蓝烨煜强行止咳,苍白的面容终是憋出了几许不正常的红晕,随即正要开口,思涵已适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而后转眸朝伏鬼所在的方向低沉而道:“无事,伏侍卫,继续往前而行,不得停留。”众。

这话落下半晌,车外才扬来伏鬼略微怀疑的妥协应声,“是。”

却也待这短促的一字刚落,车内的气氛,才再度恢复了沉寂与厚重。

头顶的明珠,依旧熠熠生辉,光影明亮,如此之状,倒也衬得矮桌上的烛台略显暗淡无用。

马车依旧驰骋往前,颠簸摇曳得厉害,思涵神色微动,终是拂灭了矮桌上的烛台,而后又顺势垂眸扫了一眼矮桌上的糕点,才缓缓松下捂在蓝烨煜唇上的手,低沉而问:“饿了吗?”

这话落下,车内沉寂,无人应话。

思涵眉头微皱,心绪也摇曳四起,复杂与怅惘感层层交织,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心绪大起大落过后,本以为此番蓝烨煜醒来,她能全然的惊喜与释然,却是不料,那般惊喜之感,并未持续太久,而后整个人便又开始情绪低迷起来。

她的确不喜这种状态,也不喜诸事萦绕在心的复杂与厚重感。

自打当初从道行山上下来,她便再无往日的娇然灵动,似是那些所有本该属于女儿家的温柔与娇俏,在她身上,都全数被那些所有的残忍命运给抹杀与改变,而待此番突然回首而望,才觉,她颜思涵,已从头到脚全数改变,如今的她,在对待一个人或是一件事时,会习惯性的往坏的方面想,甚至敏感得会因旁人的一句话便心绪低落,厚重难遣。

这样的她啊,时刻都生存在阴沉与低迷里,虽蓝烨煜强行剥去了她的伪装与抵触,但她颜思涵,终还是活得太过沉重,太过沉重了。

思绪摇曳四起,越想,各种思绪便越发的有些跑边了。

而心底的怅惘与复杂,却不曾消缺减散,反倒是越发的浓烈无奈,则待沉默半晌后,思涵低低而唤,“蓝烨煜?”

这话一出,蓝烨煜不若方才那般沉默,反倒是嘶哑不堪的应了声,“嗯。”

思涵瞳孔一缩,“你可是觉得,如今的我,早已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欣喜灵动,而是,沉寂压抑得如同个阴暗之人?”

她嗓音极为缓慢,脱口之言,也如一字一句缓缓道出,然而脱口的嗓音却极其的怅惘幽远,也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厚重与压抑感。

蓝烨煜终是皱了眉,干裂的薄唇再度而启,“你不必觉得自己性子有何阴暗与不妥,真该阴暗的,是这个世界,是世上的世人。你我,皆不过是命运雕琢下的强烈想要生存着的人罢了,无关什么阴暗不阴暗,只有上进不上进。”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倘若你觉得这等状态并非你所喜,也觉琐事缠身,不得解脱的话,那我蓝烨煜,为你撑起一切便是。只要你信我,愿意将一切交由我去处理,无论是天下江山,人心与祥和,我,定会为你办到。”

是吗?

每番听他这些允诺似的话,她都会觉得心颤,甚至心口发紧。

便是往日与东方殇在一起时,虽也恩爱两合,但那时候,大抵是因年纪尚浅,崇尚情爱,是以仅觉爱情是让人愉悦宽乐之事,但却是不料,而后命途陡变,命运无情,待被起伏的命运全数雕琢与磨练过后,心智全然而熟,才也突然发觉,原来那所谓的爱情,竟也可如此的厚重,厚重得似如高山阔海一般,给人一种冲击,甚至颤抖的紧张感。

而这一切的一切,恰巧,是蓝烨煜带给她的感受,且深切得入骨入髓,仿佛与她整个身心融为了一起。

思涵满目复杂幽远,思绪交织,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则是半晌,沉寂压抑的气氛里,蓝烨煜突然出声,“思涵,可否为我倒杯茶?”

嘶哑的嗓音,骤然打破了周遭沉寂。

思涵应声回神,转下意识垂眸望他,却恰巧对上了他那双深邃厚重的瞳孔。

那瞳孔,太深太深,似要将人吸入,且瞳孔深处萦绕集聚着的情绪,也极是浓烈厚重,竟让她有些不敢去太过直视。

她心口越发而今,故作自然的回头过来,随即稍稍伸手至面前的矮桌上倒了杯茶,待得茶盏握于掌心,才觉茶水早已凉透。

“天寒,你喝这冷茶许是不妥……”

她眉头一皱,低声而道。

“无妨。”蓝烨煜则努力的扯着唇角,孱弱的笑。

思涵犹豫片刻,终还是将茶水递至他唇边,本是要让他润润唇,奈何他却是就着她手中的茶盏竟将茶水全数饮尽。

许是茶水入腹,凉意刺激,他面色与神色竟越发清明,则待得思涵刚刚将茶盏放回矮桌,还未来得及缩手回来,他便已再度嘶哑而道:“那农女之事,我不愿与你多言,是担忧你会多想什么。我蓝烨煜此生如何生长,你自是清楚,是以,本是无情之人,又何来多情。且我一直认为,所有人,皆有平步青云的可能,无论是流浪的乞丐,亦或是寻常百姓,境遇这东西,谁都说不准,许是突然之间,那些鄙陋之人便会因一个机会而突然崛起。是以,别看那农女如今并无事处,但她也有翻身的可能。再者,心有仇恨之人,最会不顾一切的往上攀爬,如此,那农女,自是得斩草除根才是。”

他嗓音嘶哑断续,似是已然疲惫虚弱之至,但却仍是将话题绕了回来。

思涵神色一沉,“农女要翻身,何其之难……”

“思涵莫要忘了,我蓝烨煜,便是从乞丐翻身而起的。”

这话入耳,瞬时之际,思涵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蓝烨煜再度叹息一声,“凡事皆有可能,但如你我这般人,行事之中,定是不可留得后患才是。”

他这话,层层入耳,却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是了,她与他都不是幼稚之人,行事自当步步为赢,缜密严谨才是,是以,此番离开那小院,留得农女活口,自也不是心思严谨之人能做出之事。

只奈何,心软就是心软,何能真正逼着自己成为杀人魔头,更何况,那农女母女本也无辜,此番已遭了灭顶之灾,若再杀其性命,这等无情无义之事,她颜思涵,又如何心狠的办到。

思绪嘈杂蜿蜒,思涵垂头凝在地面,神色幽远起伏,仍未言话。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嘶哑而道:“此番放过那农女,也仅是可能留得祸患罢了,而其余一半的可能,则是并无祸患,甚至,那农女许是会在某个偏僻之地,生存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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