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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色的立领旗装,披了件雪青色的斗篷。
她比之前又白了些,穿衣搭配比之前要简单许多,大多数颜色穿在身上都不会显得皮肤暗黄暗沉。
今儿这一身素净,淡雅,淡雅中又能显清新,清爽,这见着的人自然也会心情不错。
又架起了花盆底,颖儿走路有些不习惯了。
带着公主这些日子她就没穿过花盆底,一开始走路还得塔娜扶着,适应了一下方才习惯。
养心殿在西六宫,颖儿不好直奔目的地,便打算带着和嘉公主一起去寿康宫请安,让公主在那边陪一陪太后,自己顺便去养心殿那边碰碰运气。
出门前出了件让颖儿惊疑的事情,便是和嘉公主穿鞋的时候不配合。
公主身边的奴才都是新调来的,尚且摸不清公主的脾性,便无奈的来请颖嫔娘娘过去。
平时公主很听颖嫔娘娘的话,颖嫔娘娘三两句都能哄好。
颖儿以为是和嘉公主耍小脾气了,笑着去了她的屋子。
为了就近照看公主,两人的屋子挨着,颖儿进去的时候和嘉公主正哭,奶嬷嬷帮着穿鞋她使劲儿的挣扎。
“我来吧。”
颖儿接过奶嬷嬷手里的鞋子,弯身偏头看着和嘉公主,笑着说道:
“今儿颖额娘带你去给皇玛嬷请安,昨儿你不是说要去看皇玛嬷,念着那边的雪花糕?”
小孩子喜欢吃甜食,糕点,寿康宫里的东西都是专门的人做的,从膳食到点心无一不精致美味。
那雪花糕和嘉公主最是喜欢。
和嘉想去的,但是看着颖额娘手里的鞋子,瘪着嘴,指着鞋子。
“我不穿这个。”
颖儿不明白,好奇问道:
“为什么呀?今儿公主身上穿的是粉色的衣服,配粉色的鞋最好看呢,这是颖额娘让人新做的鞋子,新的哦。”
小孩子都喜欢新衣服新鞋子的,以前和嘉公主以前也喜欢的,怎么今儿不喜欢了?
“滑……”
“滑?”什么意思?
颖儿想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鞋子,道:
“是怕新鞋子滑摔跤吗?不用担心,这底子都是专门做了防滑的线条,不会摔跤的。”
和嘉公主还是摇头,继续说道:
“不要,会掉水里……”
颖儿拿着鞋子的手顿住。
“你是说鞋子滑会掉水里?”
和嘉点了点头,害怕的抱住颖额娘的腿。
颖儿惊疑,鞋子……心头有个猜测,面上却没显露,让人换了双其他颜色的小绣鞋,和嘉没再抗拒,乖巧的让人穿鞋。
颖儿看了眼塔娜,站直身子出门,塔娜后一步跟出来,颖儿低声吩咐。
“带上那双鞋子,咱们去寿康宫。”
和嘉公主身边的人都是新换的,之前的都杖毙或是打了板子丢回内务府了。
如此,颖儿必须得去寿康宫里确认一件事情。
寿康宫里,又见着令妃陪着太后,因为有事颖儿请了安直接开口。
“臣妾有事须得单独与太后相禀。”
太后正拉着乖巧的和嘉,询问她这两日有没有想她,还未听到和嘉的回答,便听到颖嫔难得严肃的话。
令妃本来坐在太后下首,打算等五阿哥午膳回来的,这时候不需要太后开口,她婉然一笑站起来。
“既如此,臣妾先回去,一会儿再来叨扰太后了。”
令妃福了福身,打算离开。
在经过颖嫔的时候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颖儿想着事情,并未留意令妃。
而是走到太后跟前看向和嘉公主,小声道:
“颖额娘和皇玛嬷说说话,公主去你之前的房间玩儿竹蜻蜓可好?”
“好。”和嘉乖巧点头。
临走前还不忘想皇玛嬷讨要东西。
“皇玛嬷,我要吃雪花糕。”
太后笑着点头,吩咐身便伺候的人。
“吩咐人上些糕点,量别太多,小孩子糕点用多了积食,好生盯着些。”
等到和嘉公主离开之后,颖儿从塔娜手里拿过那双和嘉公主拒绝穿的粉色小绣鞋,一脸严肃的说道:
“臣妾近来忙,也才这几日闲一点儿,便让人给公主做了几身冬日的衣裳,配套的定制了几双鞋子。今日出门,公主不愿穿鞋,臣妾疑惑,便询问公主为何。”
“公主说滑,担心鞋子滑,会掉水里。”
“臣妾听了惊疑,便带了鞋子过来,想问一问当时给公主换衣服的嬷嬷是否还有印象或是还留着公主那时穿的衣物。”
如此可以参照一下,是否公主当时穿的鞋子和她新做的是否相似,看看鞋底是否有乾坤。
这是绣鞋,一般的绣鞋底部会封一层皮子用以防水,不至于鞋子一沾地碰上点水就侵湿了。
鞋底也会做点功夫,弄些防滑的线条,因为皮制的太平容易打滑摔跤。
太后听了颖嫔的话,本来还含笑的脸顿时严肃起来。
鞋子滑会掉水里几个字不就是说当时和嘉落水并非收不住脚,而是鞋子的缘故?
太后第一时间和颖嫔想的一样,有人故意在鞋子上做了手脚。
太后立马传了当时她吩咐过去专门照看和嘉的一个嬷嬷。
“去把和嘉之前落水时穿的鞋子找来。”
那嬷嬷看着颖嫔手里的鞋子,觉得眼熟,太后又吩咐找公主的鞋子,她吓了一跳,想起什么立马回道:
“回太后,公主落水后衣服被水里的东西划皱了已经不能再穿,老奴成套的让人送去浣衣局,打算清洗干净后收捡好,因着每日都有衣物送过去拿回来,一来二去倒是忘了还有一套衣物未送回来,便是公主落水那日的衣物。但奴才肯定公主当日是穿着和这个差不多的粉色绣鞋。”
“找!”
太后黑着脸冷声吩咐。
没送回来就是最大的蹊跷,看来当真是有人设计谋害。
颖儿一开始以为公主落水是怡嫔所为,但当时御花园不少人亲眼见到是公主自己跑的太快掉进水里,没人怀疑,她和婉嫔一样,打听过怡嫔当时的位置后也解除了怀疑。
以至于没人检查公主的衣物,也没人想到有人在鞋子上做手脚。
若非今日公主见着这鞋子,颖儿依然不会怀疑。
今日去养心殿的计划是被打断了,颖儿一直在等浣衣局那边找寻的结果。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那嬷嬷回来了,带回了公主的衣物。
颖儿走过去拿起那双和自己吩咐人做的差不多款式的粉色小绣鞋,直接看鞋底。
鞋底并不是光滑面,也是有线条纹理的,但痕迹略微杂乱。
“太后,这鞋子事后被人动过手脚。鞋底的皮子比平常的鞋子薄了点,线条纹路不规律,显然之前是磨平过又重新做了线条,但手艺有些粗糙,仔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太后接过那鞋子,再拿起颖嫔让人给公主做的鞋子,一对照果真是不一样的。
太后怒不可言,猛地一拍身下椅子的扶手。
绕在手腕上的琥珀色手钏因着这一拍断了线,珠子滚落了一地。
“和嘉那几日可是住在寿康宫,哀家没想到竟有人能在寿康宫里动手脚,这蓄意谋害皇嗣,简直胆大妄为。”
颖儿确定了鞋子有问题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太后,纯贵妃跪在永和宫门外的时候,臣妾和婉嫔姐姐无意偷听到怡嫔威胁纯贵妃……”
颖儿话未说完,太后朝她摆了摆手。
怡嫔威胁苏氏,苏氏当时也说出来过,不用颖嫔提,太后第一时间怀疑的亦是怡嫔,她看着身边伺候的嬷嬷冷声吩咐道:
“派人传皇贵妃她们过来,此事必须得彻查。”
不仅是为和嘉,还是为寿康宫里的能被人动手脚。
她这寿康宫里把的严严实实的,连她这里都能动手脚,是否下次被算计的就是她?
或者下次还能算计到养心殿,算计到皇上去?
太后虽怒,但想到一旁屋子里玩耍的和嘉,到底不想吓着孩子,便吩咐颖嫔道:
“你先带公主回去,别惊着她了。”
“是。”
颖儿牵着和嘉公主,出了寿康宫,路过养心殿。
本来今日是打算过来请安,然后再去养心殿碰运气,现在倒是不好过去了,她准备的生辰礼,还有这香囊,当真很难送出去啊。
寿康宫召见了所有高位嫔妃,除开颖儿自己。
颖儿一直在等结果,一等等到了快天黑的时候。
婉嫔回了东六宫后并未先回延禧宫,而是直接进了钟粹宫。
钟粹宫塔娜也一直等在门口,看到婉嫔娘娘赶紧迎了进来,然后关了门自个儿守在屋外。
婉嫔进来后一脸严肃,并未直接提及寿康宫里的事情,而是看了眼一旁的屋子问道:
“公主可睡了?”
“今儿中午没睡,这会儿扛不住已经歇下了。”
颖儿点头,随即小声问道:
“那边这么晚才散了?可查出是谁?”
婉嫔难得冷脸道:
“怡嫔。”
“果然是她。”颖儿一听也冷了脸。
那水冰凉,水又深,孩子小,但凡救不及时就是一条命。
怡嫔的遭遇是纯贵妃害的,她不能判定怡嫔的对错,但是,和嘉公主以后就记载她名下,就是她的孩子了。
如此当你发现怡嫔险些害了她孩子的命,她自是愤怒的。
婉嫔又道:
“若非你发现鞋子的问题,大家都想不到。”
那鞋子若不是心细之人,便是拿回了寿康宫,也很难发觉,怡嫔也是能耐,竟能让寿康宫里的人帮着害人。
颖儿皱着眉道:
“也是巧合,刚好做了一双款式差不多的,不然谁都不会知道。”
巧的是上次也是因为鞋子的缘故,她才揭穿怡嫔姐妹故意伤她脚的事情。
怕也是如此,怡嫔才会利用鞋底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害人。
婉嫔凑近颖嫔耳边,压低了声音又道:
“你更想不到,纯贵妃薨了之后,怡嫔为何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颖儿疑惑反问。
“为何?”
纯贵妃死后,颖儿一直没见怡嫔出来,此前她还提膳食给五阿哥,不知道是出于对五阿哥的同情,还是当初和愉妃的交情,还是为了其他。当日在寿康宫,公主和阿哥们给谁教养的问题,那怡嫔也未出现。
颖儿虽疑惑,但并未刻意打听,因为她确实是忙的没时间。
婉嫔道:“疯了!”
嗯?
疯了?
怎么此前一点儿动静都没传出来?
她没关注,皇贵妃,令妃她们总能知道的啊?
看出颖儿的疑惑,婉嫔凑在颖嫔耳边一阵耳语。
因为怡嫔威胁纯贵妃,纯贵妃认罪后不甘心,不想怡嫔如意,反咬怡嫔一口,说七阿哥之事和怡嫔有关。
涉及到嫡出皇嗣,那是皇上当时最重视的孩子,还未出生太医把脉知道是皇子后,皇上就有意他出生后立他为储君。
只是,七阿哥一岁的时候却因为出痘夭折了。
当初皇上怀疑是人故意害了七阿哥,还严查过,后宫几乎每个人的偶查过,都搜过,并未查到有痕迹。
时隔一年,纯贵妃一句话 ,不管真假太后查上一查。
怡嫔当时以纯贵妃害她不孕,蒙冤两年,险些丧命,如今好不容易大家知晓了当年之事,纯贵妃却诬陷她,以至于当时情绪有些激动疯了。
纯贵妃空口一句话,她便疯了,无疑是心虚。
太后知道这内里定是有事,考虑良多没有告诉皇上,怕皇上再次大动干戈为逝者伤心,只暗中查证,之后怡嫔便一直被太后的人看在咸福宫。
纯贵妃说的那句话都还没查出什么眉目来,公主这里又查到了怡嫔头上。
不管怡嫔是真疯还是假疯,蓄意谋害皇嗣罪无可恕。
颖儿不相信一个人那么容易疯了,她问道:
“那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婉嫔嘲讽的笑了笑,说道:
“假的,那鞋子一丢到她面前,她便惊了露了马脚。”
“怡嫔谋害皇嗣,捏着寿康宫里一个宫女私通侍卫的把柄帮她害人,太后震怒,死罪难逃,以后那白答应只怕会记恨上你了,你得小心。”
颖儿点头。
“我知道,我会留意白答应的,姐姐也得小心。”
那白答应虽被禁足但不会一直被禁足,总会放出来的。
她定会□□,第一个怕就是她了,再有就是和她亲近的婉嫔。
怡嫔暴毙,乾隆知道后也只让皇贵妃安排后事,并非加封。
先是纯贵妃,后是怡嫔。
此前便是看在纯贵妃生养了永璋,肚子怀着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有了怡嫔反扑,以后但凡有此歹毒心思之人的皆不会轻易放过。
否则,后宫没一日安宁。
愉贵妃去后,一下又去了两位后妃,怎么也有言语传出去,是因着谋害皇嗣方才接连病逝。
也是因着这些言语,此后再没人敢打皇嗣的主意。
重阳节过后,天气就更冷了,出门都得裹上厚厚的大氅。
天气冷,颖儿就鲜少带和嘉公主出门。
每日缩在她给公主准备的小窝里面,陪她玩游戏。
一个剪刀石头布输了贴字条的游戏,颖儿玩儿心起了可以陪着玩儿一上午。
这日颖儿正陪着和嘉玩石头剪子布,额头上贴了好几张字条,小姑娘也贴了几张,正咯咯咯的笑得欢。
吉娜匆匆跑进来,一连喜气,毫无往日的规矩。
“主子,养心殿来人了。”
养心殿传旨太监,那个憨态可掬的高公公笑呵呵的进了钟粹宫。
一时间钟粹宫上下欢喜不已,因为皇上翻了他们主子的绿头牌。
从前在景仁宫一直负责跑腿的太监,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富态,名唤福喜,已经被颖儿提拔成了钟粹宫的管事公公。
他笑着亲自送了高公公出门,回头便吩咐院儿里的人里里外外的把钟粹宫重新收拾一遍,迎接皇上第一次大驾。
嫔主位,翻了牌子是不用再去养心殿伺候,除非是被传去伴驾。
塔娜吉娜专门负责收拾主子穿衣装扮等等。
钟粹宫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便是颖儿自己也有些紧张。
和嘉只要是有得玩儿,有熟悉的人陪着玩儿感兴趣的东西,不一定要颖儿时刻陪着。
到半下午的时候,颖儿被塔娜和吉娜伺候着泡了一个澡,里面滴了些栀子香的精油。
衣服是塔娜早就准备好了的,放在净房的浴桶边,熏了一股子栀子香。
栀子香芳香素雅,闻着有股奶油般的质感,清香诱人。
颖儿泡澡后又过了一遍清水,栀子香的味道又淡了几分,若有似无,引人探寻。
换了一身秋香色右襟旗装,白底青色连枝义领,挂了一串翠色流苏压襟。
颖儿手上鲜少戴首饰,难得的戴了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
她没留长指甲,从前未进宫前整日在草原上策马奔跑,这么细致的东西她从不会留,碍事儿。
进宫后一门心思为宠爱,不怎么会装扮也没留,觉得有那个时间打理指甲,还不如花时间去打听皇上的去处,想法子去见皇上来的实在。
颖儿来了之后也没时间留,有指甲也不方便给皇上按摩。
她指甲剪的贴着肉,指尖圆润,精巧带着粉的指甲其实也很好看。
精致的五官上,肌肤比往日白了许多,才泡了澡还泛着水光,透着粉红。
一张小圆脸上柳眉杏眼,樱唇迷人。
秋香色雅致里透着成熟,配上这么一张脸,反倒减了成熟韵味儿,多了娇俏惑人之感。
天渐渐暗下来,瞧着差不多时候了,颖儿去看另一间屋子玩儿的小姑娘。
推门进去,发觉奶娘正帮着和嘉脱鞋,而和嘉已经憨憨的睡了。
本打算带着公主一起去门口迎人,见她睡了便自个儿由着塔娜扶着去了门口。
她刚到门后,透着几步一盏的宫灯,远远的就瞧见龙撵朝着钟粹宫的方向而来。
颖儿脸上挂着开心的笑,迎了几步,脚步有些急切,惹得龙撵上那双狭长的凤眼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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