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阿巴思诺特上校的证词(2 / 2)
“我抽烟斗,麦奎因先生吸香烟。”
“火车又开动了,你抽着你的烟斗,讨论着欧洲的形势——或者世界形势。很晚了,大多数人都休息了,有没有人从门口经过?想想。”
阿巴思诺特上校皱着眉努力回想着。
“说不好,”他说,“你知道我没留意。”
“但是你有着军人观察细节的能力,就是说,就算没留意也能注意到。”
上校又想了想,摇摇头。
“说不上来。除了列车员,我不记得还有谁经过了。等等,我想,有个女人。”
“你看到她了?年老的还是年轻的?”
“我没看见她——没朝那个方向看。只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种味道。”
“味道?香味吗?”
“呃,是一种水果味,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一百码以外就能闻到。但是……”上校慌忙说,“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早些时候的事,就像你刚才说的,只是无意中注意到的。那天晚上我一度嘀咕过:‘女人……香味很浓’,可到底是什么时间我不确定,但是……啊,是的,肯定是离开温科夫齐以后。”
“为什么?”
“因为我记得……我闻了闻……当时我正谈论斯大林五年计划惨败,我想是女人这个念头让我想到了俄国女人的地位这个话题。然后我们一直把这个话题谈论到最后。”
“你能否说得更明确一些?”
“不好说。大概就是在最后半小时。”
“是在火车停了以后吗?”
对方点点头。“对,我可以肯定。”
“好,先不说这个了。阿巴思诺特上校,你去过美国吗?”
“从来没去过。不想去。”
“你认识一位阿姆斯特朗上校吗?”
“阿姆斯特朗——阿姆斯特朗——我认识两三个姓这个姓的人。六十军区的汤米·阿姆斯特朗——你说的不是他?还有塞尔比·阿姆斯特朗,他在索姆被杀了。”
“我说的阿姆斯特朗上校娶了个美国人,唯一的孩子被绑架而且被撕票了。”
“啊,是的,我记得读过——令人震惊的事件。我跟这个人没什么往来,虽然我听说过他。托比·阿姆斯特朗,很好的人,大家都喜欢他。成就杰出,获得过十字勋章。”
“昨晚被杀的那个人就是杀害阿姆斯特朗女儿的主谋。”
阿巴思诺特的脸色非常阴冷。“那么,我觉得这个卑鄙的家伙是罪有应得。虽然我更希望他在美国受到绞刑或者电刑。”
“事实上,阿巴思诺特上校,你是赞成法律秩序,反对私自报复喽?”
“是啊,你总不能像科西嘉人和黑手党那样制造流血事件或自相残杀。”上校说,“无论如何,陪审团审判是合理的制度。”
波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两分钟。
“是的,”他说,“我相信你是这么认为的。好吧,阿巴思诺特上校,我没什么要问你的了。你记得昨晚有什么事,或者现在我们说的,有什么让你觉得可疑吗?”
阿巴思诺特上校考虑了一会儿。
“没有,”他说,“什么也没有。除了……”他犹豫了。
“但是请说吧,请你说吧。”
“呃,其实也没什么,”上校慢吞吞地说,“你说任何事都可以说。”
“对,对,请继续。”
“哦,没什么,只是件小事,但是我回房间的时候注意到我隔壁的房间,就是末尾那一间,你知道——”
“我知道,十六号。”
“呃,那扇门没有关严,里面那个人偷偷摸摸地往外窥视,然后迅速关上了门。当然,我知道这没什么,但是我觉得有点古怪。我是说,打开门探出头往外看这很正常,但是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波洛不太相信地说道。
“我告诉过你这没什么的,”阿巴思诺特抱歉地说,“可你知道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了,周围很静,一切都看着阴森森的——就像侦探小说里写的。我说的真是废话。”
他站起来。“好吧,如果你没什么再——”
“谢谢你,阿巴思诺特上校,没别的了。”
军人迟疑了一会儿。起初那种被“外国人”盘问而产生的天然的厌恶感消失了。
“至于德贝纳姆小姐,”他尴尬地说,“我保证她没有问题。她是个普卡·萨布 。”
他有些脸红地走了出去。
“‘普卡·萨布’是什么意思?”康斯坦汀大夫感兴趣地问。
“意思是德贝纳姆小姐的父亲和兄弟跟阿巴思诺特上校受过相似的教育。”波洛说。
“哦,”康斯坦汀大夫失望地说,“这跟案件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波洛说。
他陷入了思考之中,轻轻地敲击着桌子,然后,他抬起了头。
“阿巴思诺特上校抽烟斗,”他说,“在雷切特先生的房间里我发现一根烟斗通条,而雷切特先生只抽雪茄。”
“你认为?”
“他是迄今为止唯一承认抽烟斗的人,而且他知道阿姆斯特朗上校——也许真的认识他,只是不承认。”
“所以你以为可能——”
波洛猛烈地摇了摇头。
“这是——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么一个可敬的、有点傻气的、正直的英国人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刺十二刀!我的朋友,你说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心理学。”布克先生说。
“而且要尊重心理学,这个案子有个特征,不过不是阿巴思诺特上校的特征。咱们还是见见下一位吧。”
这次布克先生没再提意大利人,但心里仍然想着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