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拜访珀维斯先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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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开始问:

“阿伦德尔小姐曾在四月十七号给你写过一封信,是这样吧?”

珀维斯翻阅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是的,没错。”

“能告诉我她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吗?”

“她请我起草一份遗嘱。遗产的一小部分留给两个仆人和三到四个慈善机构。剩下的全部留给威廉米娜·劳森小姐。”

“请原谅我这么问,珀维斯先生,你难道不惊讶吗?”

“我得承认——是的,我很惊讶。”

“阿伦德尔小姐之前已经立过一份遗嘱了,是吗?”

“是的,五年前立的。”

“那份遗嘱中规定,除了一小部分遗产,其余全部留给她的甥侄们,对吗?”

“大部分财产被平分成三份,留给她哥哥托马斯的两个孩子和她妹妹阿拉贝拉·比格斯的女儿。”

“那份遗嘱去哪儿了?”

“我按照阿伦德尔小姐的要求,四月二十一号那天带去利特格林别墅给她了。”

“珀维斯先生,如果你能详细地告诉我当时发生的一切,我将不胜感激。”

律师停顿了一两分钟,接着开口,用词非常精确:

“我下午三点到达利特格林别墅,带着一个我的文员。阿伦德尔小姐在客厅接待了我。”

“在你看来,她看上去如何?”

“看起来似乎身体不错,尽管她走动的时候需要拄拐杖。这我倒能理解,她之前摔了一跤。我得说,她的健康状况总的来看还不错,不过举止稍稍有些焦虑,也有些过度兴奋。”

“劳森小姐和她在一起吗?”

“我到达的时候在一起,但她马上就离开了。”

“然后呢?”

“阿伦德尔小姐问我是否按她说的那样做了,并问我是否带来了新遗嘱,好让她签字。”

“我回答已经都照做了。我——呃——”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有些拘谨地说,“我还是都说了吧,可以说我尽了自己的本分,极力劝说阿伦德尔小姐不要这么做。我向她指出,这份新遗嘱对于她的亲人们非常不公平,毕竟,他们可是她的血肉之亲。”

“那她的回答是?”

“她问我,钱是不是她自己的,是不是她想怎么处理就能怎么处理。我当然回答是。‘那很好。’她说。我提醒她,她和劳森小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并警告她,一旦这么做了,遗嘱就会产生法律效应。她回答我:‘亲爱的朋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刚才说,她当时显得很激动。”

“肯定是这样,但你应该理解,波洛先生,她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完全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情。尽管我非常同情阿伦德尔小姐的家人,但我必须履行义务,在法庭上全力维护那份遗嘱。”

“完全理解,请你继续说吧。”

“阿伦德尔小姐通读了一遍之前的那份遗嘱,然后伸手要拿我起草的那份新的。我本打算先给她看草稿,但她之前一再强调,要拿我准备好正式的遗嘱带过去让她签字。里面的条款很简单。她通读一遍后,点了点头说她即刻就签。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最后一次劝说她,她耐心地听我说完,说她心意已决。我把文员和园丁叫进来,作为遗嘱签署的见证人。根据法律规定,当然,仆人们都无法承担这个角色,因为他们都是遗嘱的受益人。”

“之后呢?她有没有把遗嘱交予你保存?”

“没有,她放进书桌的抽屉里,然后锁了起来。”

“原先那份遗嘱呢?被她销毁了?”

“没有,和新的那份一起锁起来了。”

“她死后,遗嘱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同一个抽屉里。作为遗嘱执行人,我有她的钥匙,并仔细查看了她的文件和生意上的资料。”

“两份遗嘱都在抽屉里?”

“是的,原封不动在原位。”

“你询问过她,这种令人吃惊的行为的动机吗?”

“我问了,但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她只是再次向我保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尽管如此,这个做法还是让你很惊讶,对吗?”

“很惊讶,在我看来,阿伦德尔小姐一直是个家庭观念非常强的人。”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就这个问题,我猜测,你应该没有和劳森小姐交流过吧?”

“当然没有,这样的举动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仅仅这种说法就让珀维斯先生相当反感。

“阿伦德尔小姐有没有提过任何事情,暗示劳森小姐本人知道这个新遗嘱对她十分有利?”

“恰恰相反。我问她劳森小姐是否知道她的这个决定,阿伦德尔小姐高声说,劳森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不让劳森小姐知道是非常明智的,我尽力向阿伦德尔小姐暗示,她似乎也很同意。”

“你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珀维斯先生?”

珀维斯表情庄重地看了波洛一眼。

“在我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尽可能少谈论为好。而且很有可能会导致将来的失望。”

“啊,”波洛深吸一口气,“我揣测,你是不是认为,阿伦德尔小姐不久之后又会改变主意?”

律师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我推测,阿伦德尔小姐肯定是和家人产生了激烈的争执,我想,等她冷静下来,应该会后悔自己如此鲁莽的决定。”

“如果真如你推测的那样,她会怎么做呢?”

“她应该会指示我起草一份新遗嘱。”

“她大可以简单地销毁新立的那份遗嘱,这样,原先的那份不就恢复法律效力了吗?”

“这样做存在争议,你要知道,所有先前的遗嘱,都是被立遗嘱人废止了的。”

“但阿伦德尔小姐应该没有足够的法律知识意识到这一点吧,她大概以为,只要销毁新立的那份遗嘱,旧的遗嘱就恢复生效了吧。”

“这很有可能。”

“事实上,如果没有遗嘱,她死后所有财产应该是由家人继承,对吗?”

“是的,一半属于塔尼奥斯夫人,另一半由查尔斯和特雷萨平分。但实际情况是,她没有改变主意!直到她死,都没有改变。”

“但这一点,”波洛说,“正是我有疑问的地方。”

律师很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假设,”他说,“阿伦德尔小姐在临终前希望销毁那份新遗嘱。或者假设,她以为自己已经销毁了——可事实上,她只销毁了第一份遗嘱。”

珀维斯先生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两份遗嘱都完好无缺。”

“那假设,她销毁的那份遗嘱是伪造的——而她认为自己销毁的是原件,你应该记得,她当时病了,很容易就会被蒙骗过去。”

“你必须能拿出证据来。”律师声音非常尖锐。

“哦!毫无疑问——毫无疑问……”

“有没有——请允许我问一句——有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波洛略微有些惊讶。

“目前我无法向你说明——”

“当然,当然。”珀维斯先生表示同意的方法和波洛很像。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要严守秘密,这中间确实有些异常!”

“真的?不会吧?”

珀维斯先生非常期待地搓着手。

“根据我想从你这儿知道的和已经得知的,”波洛继续说,“你认为,阿伦德尔小姐迟早会改变主意,宽恕自己的家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律师强调。

“亲爱的先生,我非常理解。我想,你不会为劳森小姐辩护吧?”

“我劝她找一位与此事完全无关的辩护律师。”珀维斯先生说。

他的语气很决绝。

波洛和他握手告别,感谢他的好意以及他提供给我们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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