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你怎么知道的?”
彼得·洛德的脸色一白,雀斑更明显了,他喃喃道:“我猜的。”
波洛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他喊道:“我的老天(原文为法语。——译者注),我真搞不懂你了!难道她死的时候你知道她是被谋杀的吗?”
彼得·洛德喊道:“天哪,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以为她是自己服的吗啡。”
波洛往椅子里一靠。“啊!你是这么想的。”
“我当然这么想!她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事。不止一次地问我能不能‘结果她’。她讨厌生病,痛恨因疾病而丧失尊严,无助地躺在那里像个婴儿一样被人照顾。她是一个性格非常刚强的女人。”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她的死让我很吃惊,出乎我的意料。我把护士支开,尽可能为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当然,不对尸体进行解剖不可能有确定的答案。那么,怎么处理这事好呢?如果她是自求解脱,为什么还要大肆张扬,闹得尽人皆知呢?还不如在死亡证明书上签字,让她入土为安。毕竟,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我想我做错了。但我做梦也没想到要故意欺骗大家!我真的以为她是自杀的。”
波洛问:“你认为她是怎么弄到吗啡的?”
“我想不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女人,有着极佳的头脑和卓越的意志。”
“她会不会从护士那儿弄到?”
彼得·洛德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不了解那些护士!”
“她的家人呢?”
“有可能。如果对他们动之以情的话。”
波洛说:“你说韦尔曼夫人没立遗嘱就去世了。如果她还活着,她会不会立遗嘱?”
彼得·洛德突然咧嘴一笑。“你是与魔鬼订了契约吗?竟能如此一针见血。是的,她正要订立遗嘱,而且很急迫。虽然已经说话困难了,但她还是明确地表达了这个意愿。埃莉诺·卡莱尔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给律师了。”
“所以埃莉诺·卡莱尔知道她的姑姑想立遗嘱?而如果她的姑姑没立遗嘱就死了,埃莉诺·卡莱尔将继承一切吗?”
彼得·洛德连忙说:“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的姑姑从来没有立过遗嘱。”
“我的朋友,那只是她自己说的。她有可能知道。”
“得了,波洛,难道你是控方律师吗?”
“目前,是的。我必须知道这件案子里所有对她不利的事实。那么埃莉诺·卡莱尔有没有办法可以从护士的药箱里拿到吗啡?”
“有。任何人都可以。罗德里克·韦尔曼、奥布莱恩护士、任何一个仆人。”
“包括洛德医生吗?”
彼得·洛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说:“当然可以。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怜悯吧。”
彼得·洛德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波洛向后靠在椅子上。他说:“让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埃莉诺·卡莱尔确实从药箱里拿了吗啡,用在了她姑姑身上。关于丢失的吗啡有什么说法吗?”
“别人不知道吗啡丢失的事。两名护士没有告诉别人。”
波洛说:“那么,你认为警方会如何处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在韦尔曼夫人的尸体内发现了吗啡吗?”
“是的。”
彼得·洛德神情凝重地说:“后果很有可能是——即使埃莉诺在当前的谋杀指控中被判无罪释放,她也会再次被捕,被控谋杀她的姑姑。”
波洛沉思道:“动机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在韦尔曼夫人的案子里,动机是谋财,而在玛丽·杰拉德的案子里,动机是嫉妒。”
“是的。”
波洛说:“辩护律师打算如何辩护?”
彼得·洛德说:“布尔默建议从没有杀人动机展开辩护。他会强调埃莉诺和罗德里克订婚是从家族的利益考虑,为了让韦尔曼夫人开心,所以老太太一死埃莉诺就自己提出了解除婚约。罗德里克·韦尔曼会为此作证。我认为他自己八成也相信这一点!”
“他相信埃莉诺对他没有强烈的情感?”
“是的。”
“在这种情况下,”波洛说,“她就没有理由谋杀玛丽·杰拉德了。”
“没错。”
“但是,这样一来,谁杀了玛丽·杰拉德?”
“你说呢?”
波洛摇摇头。“这可难说(原文为法语。——译者注)。”
彼得·洛德激动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她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如果是茶的问题,但霍普金斯护士和玛丽都喝了。辩护律师会试图提出,玛丽·杰拉德在另两人离开房间后,自己服下了吗啡——其实她是自杀。”
“她有什么自杀的理由吗?”
“没有。”
“她有自杀倾向吗?”
“没有。”
波洛说:“那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位玛丽·杰拉德?”
彼得·洛德想了想:“她是……嗯,她是个好孩子。是的,绝对是个好孩子。”
波洛叹了口气。他喃喃地说:“这位罗德里克·韦尔曼爱上她,就因为她是一个好孩子吗?”
彼得·洛德笑了。“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很漂亮,这样行了吧。”
“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喜欢她?”
彼得·洛德瞪大了眼睛:“老天啊,绝对没有。”
波洛沉思了片刻,然后他说:
“罗德里克·韦尔曼说,他和埃莉诺·卡莱尔之间没有很强烈的感情。你同意吗?”
“该死的!我怎么会知道?”
波洛摇摇头。“你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曾告诉我,埃莉诺·卡莱尔没有眼光地爱上了一个长鼻子、目空一切的混球。我可以据此推测,你指的是罗德里克·韦尔曼。因此,根据你的说法,她的确爱他。”
彼得·洛德恼怒地低声说:“她爱他好了吧!疯狂地爱他!”
波洛说:“那么就有动机了。”
彼得·洛德猛得转过身,满脸怒容。“那又怎样?是的,也许就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我也不在乎。”
波洛说:“啊哈!”
“但我不想她被绞死,我告诉你!假如她是被绝望驱使呢?因为爱情破灭而走上绝路。爱情可以让懦夫变成勇士——把君子变成人渣!假如她真的那么做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她吗?”
波洛说:“我不赞同谋杀。”
彼得·洛德看看他,看看别处,又看看他,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说得好听!多么冠冕堂皇!谁问你赞不赞同了?我又不是让你说谎!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吗?如果你发现一些对被告有利的证据,你不会因为她是有罪的就加以隐瞒,是吗?”
“当然不会。”
“那么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愿接受我的请求?”
波洛说:“我的朋友,我非常愿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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