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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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抬起头来,摇了摇香肠状的身体,又低头去闻蓟草,像平常那样满意地点点头。

“它会打架吗?”奥利弗太太问,“锡利哈姆犬经常打架的。”

“是的,它是个可怕的斗士。所以我出门总是带着它。”

“我想也是。”

两个女人都看着那头锡利哈姆犬。

过了一会儿,迪尔德丽·亨德森有些窘迫地说:

“你是——你是阿里阿德涅·奥利弗,是不是?”

“是的。我住在厄普沃德家。”

“我知道。罗宾告诉过我们你会来。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是多么喜欢你的书。”

奥利弗太太像往常一样,尴尬得脸都紫了。

“哦。”她怏怏不乐地咕哝了一声。“我很高兴。”她沮丧地加了一句。

“我看的还不多,很多想看的书看不到,因为我们的书都是从时代读书俱乐部那里获得的,而母亲不喜欢侦探小说。她特别敏感,侦探小说会让她彻夜难眠。但是,我很喜欢。”

“你们这儿出了一桩真正的杀人案,是不是?”奥利弗太太说。“是在哪栋房子里发生的?是在这些小屋中的吗?”

“那边那栋。”

迪尔德丽·亨德森的声音有些迟疑。

奥利弗太太将目光投向麦金蒂夫人生前住过的房子,那房子的前门现在有两个讨人嫌的小孩在高高兴兴地折磨一只猫玩。奥利弗太太上前劝他们不要虐待猫,猫乘机伸出爪子逃脱了。

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被猫抓伤了,立刻号啕大哭。

“活该,”奥利弗太太说,然后又对迪尔德丽·亨德森说:“这儿看起来不像一所发生过谋杀案的房子,不是吗?”

两个女人似乎对这一点深有同感。

奥利弗太太继续说。

“被杀的是个老清洁女工,是不是,谋财害命吗?”

“是她的房客干的。她有一些钱藏在地板下。”

“我懂了。”

迪尔德丽·亨德森突然说:

“但是,也许不是他干的。我们这儿来了一个有趣的小个子,是个外国人。他的名字叫赫尔克里·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哦,是的,我和他很熟。”

“他真的是侦探?”

“亲爱的,他非常有名。而且非常聪明。”

“那么也许他会发现根本不是他干的。”

“谁?”

“那个——房客。詹姆斯·本特利。哦,我希望他能够洗脱罪名。”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是他干的。我不相信是他。”

奥利弗太太好奇地看着她,被她的声音里的热情吓了一跳。

“你认识他吗?”

“不,”迪尔德丽慢慢地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有一次本被一只捕兽夹夹住了腿,他帮我把本放出来。我们聊了一会儿……”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孤单。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非常爱他的母亲。”

“你爱你的母亲吗?”奥利弗太太尖锐地说。

“是的。这让我能够理解他。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他的感受。母亲和我——我们相依为命。”

“我想我听罗宾说过,你有一个继父。”

迪尔德丽恨恨地说:“哦,没错,我有一个继父。”

奥利弗太太含糊地说:“这和亲生父亲还是不一样,对吗?你还记得你自己的父亲吗?”

“不记得,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嫁给了韦瑟比先生。我,我一直恨他。而妈妈——”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妈妈过得很不好。她得不到一点同情和理解。我的继父是一个最冷酷绝情的人。”

奥利弗太太点点头,然后低声说:

“这个詹姆斯·本特利听起来根本不像一个罪犯。”

“没想到警察会逮捕他。我敢肯定一定是流浪汉干的。这条路沿途时常有一些可怕的流浪汉出没。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干的。”

奥利弗太太安慰她说:

“也许赫尔克里·波洛会查明真相。”

“是的,也许——”

她突然拐进了亨特庄园的门径。

奥利弗太太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她在上面写道:“凶手不是迪尔德丽·亨德森。”她在“不是”下面重重地画了加重线,因为太用力,把铅笔都弄断了。

上山的半路上,她遇到了罗宾·厄普沃德陪着一位漂亮的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姑娘走过来。

罗宾给她们介绍了彼此。

“伊芙,这位是了不起的阿里阿德涅·奥利弗,”他说,“我的天,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看起来是那么慈眉善目,是不是?一点不像是个沉湎于犯罪的人。这位是伊芙·卡朋特。她的丈夫将是我们的下一任议员。现任议员乔治·卡特莱特爵士已经老糊涂了,可怜的老人。他经常从门后面跳出来扑向年轻姑娘。”

“罗宾,你不能编造这样可怕的谎言。你这是污蔑党。”

“嗯,我为什么要在乎?又不是我拥护的党。我是个自由党。这是当今我唯一认同的党派,规模小、成员精挑细选,没有当选的机会。我喜欢颓废的事业。”

他对奥利弗太太说:

“伊芙想请我们今晚去她家喝一杯。算是为你接风,阿里阿德涅。你知道的,会会大人物。你来这里我们都非常激动。你能不能把你的下一个谋杀现场安排在布罗德欣尼?”

“哦,请你务必这样做,奥利弗太太。”伊芙·卡朋特说。

“你可以很方便就让斯文·赫森到这儿来,”罗宾说,“他可以像赫尔克里·波洛一样,住在萨摩海斯夫妇的旅馆。我们正要去那里,因为我告诉伊芙,赫尔克里·波洛在他那一行可是大名鼎鼎,就像你一样。她说,她昨天对他太无礼了,所以她要去请他来参加晚会。但是说真的,亲爱的,一定要让你的下一个谋杀案发生在布罗德欣尼。我们都会激动得不得了。”

“哦,拜托了,奥利弗太太。这将会多么有趣啊。”伊芙·卡朋特说。

“我们中谁来当凶手,谁当受害者?”罗宾问。

“你们现在的清洁工是谁?”奥利弗太太问。

“哦,亲爱的,不要那种谋杀。太平淡了。不,我觉得伊芙可以当个不错的受害者。勒死,也许可以,用她自己的尼龙丝袜。不行,这招已经有人用过了。”

“我想最好是你被谋杀,罗宾,”伊芙说,“冉冉升起的新星剧作家在乡村别墅被刺身亡。”

“我们还没有定下凶手,”罗宾说,“我妈妈怎么样?用她的轮椅,这样就不会有脚印。我认为这个主意很棒。”

“但是她不会想杀你,罗宾。”

罗宾思索了一下。

“是的,也许不会。事实上我正在考虑她怎么勒死你。她一点儿都不会介意这样做。”

“但我希望你当被害人。杀死你的人可以是迪尔德丽·亨德森。一个无人关注,备受压抑的平凡姑娘。”

“真有你的,阿里阿德涅,”罗宾说,“你的下一部小说的整个故事情节都已经成型了。你要做的只是编几条假线索,以及——当然,还有实际的写作。哦,天哪,莫琳养的狗多么可怕啊。”

他们已经走进长草地旅馆的大门,两条爱尔兰猎狼犬咆哮着冲上前来,狂吠乱叫。

莫琳·萨摩海斯手里提着水桶走进牲口棚。

“下来,弗林。过来,科密可。你们好。我正在清理猪圈。”

“我们知道,亲爱的,”罗宾说,“我们从这儿就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小猪长得怎么样?”

“我们昨天被它吓坏了。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吃早餐。约翰尼和我查遍了养猪手册上的所有疾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担心得睡不着觉。可是今天早上它又全好了,活蹦乱跳,约翰尼来给它喂食时,它像疯了一样,把约翰尼都撞倒了。约翰尼不得不去洗了个澡。”

“你和约翰尼过的是多么激动人心的生活啊。”罗宾说。

伊芙说:

“你和约翰尼今天晚上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好吗,莫林?”

“当然好啊。”

“去见一见奥利弗太太,”罗宾说,“不过实际上,你现在就可以见到她了。这位就是。”

“真的是你吗?”莫林说,“太令人激动了!你和罗宾一起合作戏剧,是吗?”

“我们进展得非常顺利,”罗宾说,“顺便说一句,阿里阿德涅,今天早上你出去后,我灵机一动。关于选角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

“哦,选角。”奥利弗太太松了一口气。

“我想起一个饰演埃里克的合适人选。塞西尔·里奇,他在卡伦奎的小瑞普剧院当演员。我们哪天晚上可以过去看一看他的演出。”

“我们还想见你的房客,”伊芙对莫林说。“他在吗?我也想邀请他参加晚宴。”

“我们会带他一起去的。”莫林说。

“我想我最好还是亲自邀请他。因为昨天我对他有点失礼。”

“哦!嗯,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莫林含糊地说,“我想在花园里,科密可,弗林,那些该死的狗——”

她把桶当啷一声往地上一扔,朝养鸭池的方向跑去,那儿传来鸭子惊恐的叽叽嘎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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