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狩猎者小屋的秘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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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生。”

我想弄清真相,都快等不及了。贾普比我早开始两三个小时,他马上要回去,我不想被他落下。

哈弗林夫人没有让我等太久。过了几分钟,我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走下楼,抬头看见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朝我走来。她穿着一件鲜艳的针织套衫,勾勒出她那如少年般纤细的身姿。乌黑的头发上戴着一顶艳丽的小皮帽。即便眼下发生了惨剧也掩盖不住她个性中的活力。

我做了自我介绍,她马上点头表示了解。

“当然,我经常听人提起您和您的朋友波洛先生。你们一起解决过很多精彩的案子,对吧?我丈夫真厉害,这么快就请到了您。现在您要问我问题了吧?要想了解这桩可怕的案子,这是最简捷的办法了,不是吗?”

“谢谢你,哈弗林夫人。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肯定是在九点钟之前。我们吃过了晚饭,正坐着喝咖啡或是抽烟。”

“你丈夫已经起身去伦敦了?”

“是的,他是坐六点一刻的火车走的。”

“他是开车还是步行去车站的?”

“我们自己的车没开到这儿来。有人从埃尔默戴尔开车来接他准时上了火车。”

“佩斯先生和平时一样吗?”

“绝对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那位来访者吗?”

“恐怕描述不了。我没见到他。米德尔顿太太直接把他带进了枪械室,然后来通报我舅舅。”

“你舅舅说了什么?”

“他似乎大为光火,但马上就平和下来。大概五分钟之后,我听到说话的声音提高了。我跑到门厅,差点撞上米德尔顿太太。接着我们就听见了枪声。枪械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我们不得不绕房子一周才到窗边。这无疑耽误了些时间,于是凶手就逃之夭夭了。我那可怜的舅舅——”她声音颤抖着,“被人射穿了头。我当即看出他死了,所以让米德尔顿太太去报警,我小心翼翼地不碰触房间里的一切,原封不动地保持我发现时的样子。”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么武器呢?”

“哦,关于这点我可以猜猜,黑斯廷斯上尉。我丈夫有一对左轮手枪挂在墙上。其中一把不见了。我向警察说明了这点,他们把另一把拿走了。如果警察把子弹倒出来数数,我想就一清二楚了。”

“我可以去枪械室看看吗?”

“当然可以,警察已经看过那里了。不过尸体被移走了。”

她带我来到犯罪现场。这时哈弗林走进门厅,他妻子匆忙说了句抱歉就朝他跑了过去。我独自留下来展开调查。

很快,我不得不承认调查让人大失所望。侦探小说里到处都是线索,然而这里找不到任何让我感到意外的东西——除了地毯上的一大摊血迹。死者应该就是倒在那里的。我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每个角落,用我带来的小照相机拍下了几张照片。我还检查了窗外的地面,不过发现被踩得乱七八糟,于是决定不在上面浪费多余的时间了。是的,我已经看到了在狩猎者小屋所能看到的一切。现在必须回埃尔默戴尔,与贾普取得联系。于是我向哈弗林夫妇告别,坐从车站载我们到这儿来的那辆车离开。

我在马特洛克 武器公司找到了贾普,他立刻带我去看尸体。哈林顿·佩斯身材瘦小,没蓄胡子,外表上看是个典型的美国人。他被人从后脑射穿,而且是从近距离开的枪。

“刚一转身,”贾普说,“那个家伙就抓起手枪朝他开了一枪。哈弗林夫人交给我们的那把是装满了子弹的,我想另一把也是。想想有人会做这么傻的事真是奇怪,竟然就那么将两把装了子弹的手枪挂在墙上。”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我离开那间可怕的屋子时问他。

“这个嘛,首先我要盯住哈弗林。嗯,没错!”他注意到了我的惊叹。“哈弗林有过一两件不太光彩的事迹。他以前在牛津的时候,曾在他父亲的支票上伪造签名。当然这些都没有张扬出去。再有,他现在负债累累,这种债他不大可能向他舅舅求助,而我们可以确定他舅舅的遗嘱会对他有利。是的,我会盯紧他,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他与妻子见面前找他问话。不过他们的叙述完全吻合。我也去车站问了,他六点一刻坐车离开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班车到达伦敦的时间是十点半。他说直接去了俱乐部,假如能证实这一点——哎呀,他就无法九点钟戴上黑胡子在这边枪杀他的舅舅了!”

“啊,没错,我正要问你呢,关于那胡子你是怎么看的?”

贾普眼睛一眨。

“要我看长得也太快了——从埃尔默戴尔到狩猎者小屋的五英里中就长出来了。我见过的美国人几乎都不蓄胡子。没错,我们要从佩斯先生认识的美国人中寻找凶手。我先是问了女管家,又问了女主人,她们的说法是一致的,但很遗憾哈弗林夫人没看见那家伙。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会留意到能使我们步入正轨的线索。”

我坐下来,花了点时间给波洛写了封长信,向他做了说明。在信寄出去之前,我又进一步添加了几条信息。

首先,经验证,取出来的子弹来自与警察手中的枪同一型号的左轮手枪。其次,哈弗林先生晚上的行动得到了确认和证实,他的确坐那班火车到了伦敦,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同时,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一个住在伊灵 的伦敦人早晨在从哈文格林前往区际火车站时,发现了一个棕色的纸包卡在栏杆之间。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把左轮手枪。他把这个包裹交到了当地警察局。天黑之前,警察就证实了这正是他们在搜寻的那把枪,跟哈弗林夫人给我们的那把是一对。里面射出过一发子弹。

我把这些都加到报告里。第二天早上,我吃早餐时收到了波洛发来的电报:

黑胡子男当然不是哈弗林,只有你或贾普会有这样的念头。发电报给我描述一下女管家还有哈弗林夫人今晨的衣着,别把时间浪费在拍室内照上,它们曝光不足,而且毫无艺术性。

在我看来波洛开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我猜他对我在现场,并全权处理这件案子有些许的嫉妒。他让我描述两个女人穿什么衣服,这有点荒谬可笑,但我还是尽我所能照做了。

我十一点时收到了波洛回的电报:

建议贾普逮捕女管家,以免为时过晚。

我目瞪口呆,把电报拿给贾普看。他低声而有力地说:

“波洛先生有真本事。如果他这么说了,那其中必有道理。我几乎没注意那个女人。我不知道目前状况下是否能逮捕她,不过我会派人监视的。我们这就走吧,再去观察观察她。”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米德尔顿太太,那个表现得中规中矩、值得敬重的中年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留下一个箱子。里面只装着普通的衣服。我们对她的身份或下落都一无所知。

我们从哈弗林夫人那里尽可能地了解到了一些事实:

“我是大约三周前雇的她,因为之前的管家埃墨里太太走了。她来自芒特街塞尔伯恩太太的中介所,那个地方很有名。我的仆人都是从那儿找的。他们派了几个不同的妇人来,只有这个米德尔顿太太看上去最合适,而且履历极佳。我当场决定雇用她,并和中介敲定了这事。我简直无法相信她会有什么问题。她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

这件事俨然成了一个谜。显然那个女人不可能亲自犯下罪行,因为开枪时哈弗林夫人和她一起在门厅。尽管如此,她必定与凶案有所关联,否则她为什么会销声匿迹?

我把最新进展通过电报告诉波洛,准备回到伦敦对塞尔伯恩太太的中介所做一番调查。

波洛立即回信了:

调查中介毫无用处,他们肯定从未听说过她。查清她第一次到狩猎者小屋采用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我虽然迷惑不解,但还是照办了。埃尔默戴尔能采用的交通方式有限。当地车行有两辆破旧的福特轿车,还有两辆出租马车。这些在上述日期都没有被人租用过。令人生疑的是,哈弗林夫人说她给了那女人一笔钱作为去德比郡的费用,足够租辆汽车或马车载她到狩猎者小屋。通常车站都会备有一辆福特供人租用。更奇怪的是,那个要命的晚上没人注意到村里来了个陌生人,无论留没留黑色胡须。似乎一切都表明凶手是坐车到达现场的,而且就停在附近,以便逃跑。将那位神秘的女管家带到新岗位的也正是这辆车。我要提一句,对伦敦中介所调查的结果证实了波洛的猜测,他们名册上从来没有过叫“米德尔顿太太”的女人。他们收到了尊敬的哈弗林夫人招女管家的申请,并派去了多个应征者。向他们支付中介费时,她并未提起选了哪个女人。

我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伦敦,看见波洛穿着件鲜艳的丝绸睡衣,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他兴致勃勃地跟我打招呼。

“黑斯廷斯,我的朋友!见到你太高兴了。我真是太想念你了!你的行动还顺利吧?跟着能干的贾普东奔西走了吗?这些调查和询问是否令你如愿以偿?”

“波洛,”我大声说,“这件事神秘莫测!永远也解决不了。”

“在这件事上我们确实不太能取得辉煌的胜利。”

“没错,真是这样。简直是硬得砸不开的坚果。”

“哦,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很擅长砸开坚果!一只名副其实的松鼠!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困难。谁杀了哈林顿·佩斯先生我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发的电报上,有些文字启发了我,帮我揭示出真相。看这里,黑斯廷斯,让我们有方法有条理地审视一遍事实。哈林顿·佩斯先生有一笔可观的财产,无疑死后会由他外甥继承。这是第一点。众所周知,他外甥囊中羞涩。这是第二点。还有,他外甥——我们也许可以说他是个没有道德观念的人,这是第三点。”

“但是罗杰·哈弗林去伦敦的行程已经得到明确证实了啊。”

“没错。既然哈弗林先生六点一刻离开埃尔默戴尔,佩斯先生就不可能在他离开之前被人杀害,否则医生验尸时会发现犯罪时间不对。所以我们能相当肯定地推断,哈弗林先生没有向他舅舅开枪。但还有哈弗林夫人呢,黑斯廷斯。”

“不可能!开枪时女管家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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