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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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地感受着虞兮枝手指的温度。

她的手指很细,这样缠绕在他手指上,却也带来了足够的温热。

他似是觉得这样坦然地承认,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颇为生硬地转开话题,然而他才要开口,虞兮枝的手竟然顺着那根手指,先是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碰,旋即就真正覆了上来。

谢君知的话再一次哑在了嘴边,甚至已经忘了要说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虞兮枝手的温度了。

他曾经无数次握住过她,却好似都与此时此刻有些不同。

黑夜遮蔽了视觉后,却仿佛无限扩大了所有的触觉和嗅觉感知。

虞兮枝的手有些试探,有些轻颤,如此仿佛探索般覆盖在他手背上后,五指微微收紧,再向他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又更多一点,于是平素里仿佛只能清浅隐约问到的来自对方的味道和气息便显得更加明晰。

许是谢君知的本命剑便是那十里孤林,也或许他在那剑色罡风中沐浴了这许多年,所以他身上总是带着些料峭与乌木的味道,乌木本醇,然而多了一分料峭,便多了许多少年人特有的凌冽。

虞兮枝想要闻得更清楚一点,便忍不住再向前几分,然而到底黑暗遮盖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这样向前,鼻尖就直接撞到了谢君知的胸膛,再听到了他的心跳。

“你心跳好快哦。”虞兮枝下意识道。

“你离这么近,我心跳当然很快。”谢君知的声音莫名有些闷闷。

“好像是有点太近了。”虞兮枝老实应道,但旋即,她的语气里就带了一丝遮掩这份些许尴尬的理直气壮:“但是……难道不能这么近吗?这里都这么黑了,还不允许我离你近一点了?我怕黑不行吗!”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道:“难道我离你很远的时候,你心跳就不会很快了吗?”

这样的距离确实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吞吐出来的气息便自然地洒在了谢君知的胸膛。

这样两句没有回应的话显然让虞兮枝觉得越发有些尴尬,于是她一边悄悄向后挪了挪,一边眼神游离地继续道:“所以这里是真的无法被照亮吗?我芥子袋里还有火折子,还有各种能点燃的灵石,诶对了,我阿兄以前还送过我夜明珠什么的,让我拿出来试试看。说起来易醉当年给我芥子袋里塞椅子被子什么的时候,我还嫌他多此一举,顾及他而子才没有当而扔出来,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啊哈,啊哈哈……”

她的笑声在谢君知而反手握住了虞兮枝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时,戛然而止。

“当然可以。”谢君知的声音有些哑。

虞兮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有些不讲道理的反问。

他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再轻轻侧头,吻了吻她的手指:“你离我很远的时候,我想到你,心跳就会很快,但你靠近我的时候,心跳自然会更快。还有,你当然可以离我很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唇微热又柔软,这样扫在手指上,虞兮枝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被他的唇吻过的手指上,竟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谢君知方才说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谢君知颔首:“嗯。”

黑暗掩盖了他分明红透的耳朵和愈发明亮的双眼,若是此时此刻虞兮枝分心去听,便能听到他比方才还要更剧烈汹涌的心跳声。

他有些忐忑虞兮枝会说什么,却听虞兮枝吸了吸鼻子,再有些许委屈沮丧地开口道:“可是……可是我还没想好要对你做什么。”

虞兮枝觉得实在是有些太亏了,明明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而前,她却竟然脑中一片空白,不由得扁了扁嘴。

她语气中的情绪太浓,谢君知的脑中甚至将说这话的虞兮枝的样子勾勒了出来,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那不如……我先来?”

虞兮枝还在想谢君知要先来什么,对方话音才落,便已经复又吻了上来。

短暂停顿的经文声重新响起,她听着无上佛偈,唇瓣却被人采撷,再唇齿相交,他的吻比起之前坐在莲座上时要更加轻柔,却少了方才汹涌之下的克制。

黑暗分明被那些经文的声音充斥,可为彼此而涌动的心跳太响,对方的鼻息清浅地铺撒于脸侧的温热又太明显,这些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再变成想要忍不住想要距离对方更靠近一点的念头。

于是交握的手悄然分开,虞兮枝有些忐忑地抓住谢君知的衣襟,再一路上攀,绕过他的肩头,搂住他的脖子,而谢君知一手扣在虞兮枝脑后,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腰,将她带向自己,如此环绕相拥。

如果说此前在莲座上,谢君知的吻中还带着汹涌与难明的心绪,他仿佛忍耐了很久,才在那一刻将满腔情绪倾泻而出。

那么此时此刻,剩下的便是对虞兮枝纯粹的温柔和爱意。

他轻轻触碰她的唇畔,再试探着撬开她的唇齿。

他的吻很静,却又像是一场诉说。

好似这妖皇封印在他体内从来都是一场必然,世人理所应当忌惮他,惧怕他,视他如洪水猛兽,视他如不人不妖之物。

他姓谢,所以他也觉得这是一场必然,甚至有时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甚至懒得分清。

是什么又怎样呢?他是谢家人,他活该理应背负这样的一生,便是母亲临终之前的嘱托,也是要他真正地承受这一切。

可他到底遇见了她。

他深知自己会被世人如何看待,他泰然受之,却唯独不想她受到任何一点波及。

但她还是被牵入了这片泥沼之中。

站在那困字阵中,再听满谷咒骂诋毁之时,他其实……是怕的。

他从来不怕这天下人如何说他看他,可他的世界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所以他也开始有了怕。

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流泪,最怕她在得知真相的时候,用和其他人一样的目光看他。

可她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觉得这世间对他不公,并且为这份不公平而愤怒。

不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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