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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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来,秋长春远,她长久地凝望端坐于那一处的少年,看他下颚的线条越来越坚韧,终于彻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模样,看他目光中剑气始终冷峭,看他剑上染风霜,再看他剑意浓。

风晚行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种苦。

修行者风餐露宿并非罕事,可除非秘境试炼和做任务,她从来都绫罗绸缎,便是短暂外出,也总有同门师兄姐关照,一应最好的都优先给她,她又何曾像如今这样狼狈过。

渡缘道位于极西,本就是寸草不生的极寒之地,往昔有释光笼罩,还算得上有些乍暖还寒,但既然怀筠真君踩灭了那几座山的烛火,释光自然也明灭不定,黄沙飞扬时,便显得此一片更加荒芜。

西湖天竺的那位岚绮御主分明知道她在这里,竟也没有派人来找。

她觉得风晚行吃不了这样的苦,多蹉跎一段时光,自然会被生活毒打,再哭着回来。

但风晚行没有走。

也不是没有小少女的矫情心思。

她也幻想过自己纵然如此乔装打扮,隐没于人群之中,虞寺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跨越过人山人海,再站在她而前,向她伸出手。

可虞寺始终没有,他始终笔直如剑地坐在那里。

风晚行为他的这份心无旁骛而有些黯然神伤,有些想要噘嘴,再哼他一声。

却也仅此而已。

因为比起这一点小小的失落,她看着这样的虞寺,心中更多的,却是近乎汹涌的爱意。

她从小到大,爱慕着的,从来都是这样顶天立地的虞寺。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有她相伴。

……

无人知晓这样的五年后,还有多少个五年,修仙界风潮暗涌,却始终无人真正去打破这样的平静。

直到某一日,所有静坐抑或在此入定的人,都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倏而抬眼或起身。

又或者说,整个修仙界,都在这一刹那,同时驻足停步,再向无量山的方向遥遥望来。

诸妖呜咽,群山震颤。

有无穷无尽的光从无量山下透了出来。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光。

便是渡缘道祖祖代代镇守于此,将此极西之地真正打造成了无上释国,释光朝夕不灭,绵延千万里。

便是正午时分,日光最盛之时,抬眼去看那轮明日。

又或者是谢君知当时惊才绝艳的那一道剑光。

――都不如此时此刻汹涌。

汹涌之后,是轰然。

又或者说,所有人都先看到,那光以一种近乎绝对的睥睨姿态,几乎是刹那间就将那万仞之高的无量山冲击成了一片齑粉,旋即才有山塌再炸开的声响传入所有人耳中。

这一刹那,好似此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放慢了。

了空大师的莲座周遭有肉眼可见的结界层层迭次张开,然而那光却几乎是瞬间便将那些不断张开的结界全部击碎!

既然是莲座,自然是盛开的莲,而现在,既然莲座外的这些结界碎裂,莲座便意欲急退后再合拢。

可再快,便是快出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又怎么可能比光笼罩下来的速度更快。

眼看莲座竟然好似真的要被这样的光吞噬,了空大师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是一步踏向前,以肉身挡在了莲座之前。

高空端坐的昆吾山宗众人看似松散,实则他们的姿态之间自含剑阵。

光亮起时,剑阵便已经倏而被激活。

端紫砂茶杯的祁长老猛地睁开眼,再也无所保留地直接将茶杯中所有的水泼出一空,再干脆向前方汹涌而来的光的方向,掷出了手中茶杯。

茶杯应声而碎,然而到底是滋养了这许多年阵枢的茶杯,每一寸碎屑中,也自含阵意。

那爆裂版的光芒竟是硬生生被阻挡了一瞬间。

这一瞬间便已经足够祁长老长袖一摆,将此间所有昆吾弟子全部卷起,再倏而退至千里之外。

般若山山主周身萦绕着浓而不散的黑影氤氲。

那黑色自然不是为了营造某种神秘特殊的氛围而凝聚出的。

无论是想要全天下的妖都变成人,亦或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变成妖,这两种想法都有违天道。

天道要两个种族同时存在,那便是一种必然。

若是要挑战这种必然,天道也不容。

所以那黑雾黑影,本就是某种为了隔绝天道的探知、抹杀自己在天道眼中存在的秘法屏障。

日光无法照亮,剑光难以穿透,那黑影甚至好似妖狱第十八层的极黑。

那么既然无量山下的这光,连妖狱的一十八层都可以彻底照亮,连无量山都会被这样的光灼烧殆尽,再厉害的秘法屏障自然也要被一刹那照亮!

风起又云涌,那光芒彻底压过释光,再盖过天光,好似要刺破这世间一切黑暗,照亮一切阴影,撕破此处所有禁锢,再铺出一条通往轮回的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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