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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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望了她一眼,微启了唇又合上,粉颈低垂,纤手不自觉地缠着罗帕,“酒后失态而已。”

在翠娇眼里,白玉一向是直言快语,十分爽快的人,这般掩掩藏藏,忸忸怩怩却从来没见过,料是说中了她的心事,翠娇心中叹了口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怕你心里不好受哩。”

“但讲无妨。”白玉笑道。

翠娇语重心长道:“你进这场子才几个月,我这做姐姐的,得提醒你一句,那些权贵公子是最没个定性的,我在京中这几年,对那沈墨深有耳闻,这几年来,就没听闻过他对哪个歌舞场中的女子真正动过心,前两年他倒是为了一歌姬一掷千金,替她赎了身,大家都说两人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可后来还没到一月呢,他就把那女子送给了某位朝中大员,所以你别看他表面温存儒雅,就以为他是个有情人,这人其实最是无情,你逢场作戏就算了,莫将一颗心全萦系在他身上了。”

白玉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忍拂了翠娇的好意,便将手覆在她手背上,盈盈一笑道:“翠娇,谢谢你提醒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虽然如此说,可白玉心里却叹道,如果情能收放自如,那这世间何来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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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奴家又不是吃人的妖,怕甚?”

柔媚悦耳的嗓音从那绛色纱幔内传出,紧接着是一连串格格的娇笑声,春风拂来,吹开了纱幔。

人称小潘安的卖油郎在那婉啭莺声的催促中,微微抬起头来,便见湘妃榻上的鸳鸯靠枕,搭伏着个美貌妖娆的女郎,一双玉臂露出幔外些许,纤腕上套着金镯,红衣交映着雪肤,更觉艳冶得近似于妖。

“你就是小潘安?”

小潘安只觉魂魄都好似被人摄了去,对于白玉的问话一时竟忘了做答,一旁烟儿见他发呆,一皱眉,上前便在那人头上给了一爆栗,骂道:“哎!我说你这人,哑了还是聋了?”

烟儿真不知道她家姑娘找个一副小白脸模样的卖油郎来做什么,不会是看上他的容貌了,要包养他?

“烟儿,女儿家别总是动粗,惹人笑话。”白玉轻责道。

“是,奴婢知错了,谨遵姑娘的教诲。”烟儿笑嘻嘻地退了回去,却在背地里做了鬼脸。

小潘安回了神,俊脸一红,腼腆道:“小子正是小潘安,不知姑娘唤我前来有何事?”他方才来挑着油桶来红袖坊送油,稀里糊涂地就被那叫烟儿的姑娘拽到这里。

纱幔里的人动了动,随即一只涂抹着艳色蔻丹的柔荑缓掀开了纱幔,玉人的面容顿时一览无遗。

白玉一双水翦双眸睃着他,看他果然生得英俊,唇红齿白,活脱脱一白面书生,怪不得人称小潘安,白玉不由地掩唇一笑,“的确生得貌似潘安,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小潘安又闹红了脸,暗道这姑娘唤他来莫不是就为了看他生得什么模样?

“烟儿,你过来。”白玉将烟儿唤至身边,耳语几句,烟儿嘴一撇,不知嘟哝了什么话,悻然而去。白玉媚眼含笑看向小潘安,状似随意地道:“听闻你常到沈墨大人的府邸去?”

“是的。”小潘安机敏,突然有些明白她找自己来的目的,昨日他去沈府送货时,就听闻他们府中的仆妇在讨论这位姑娘,说她痴恋他们的大人,如今听她这么一问,或许传言不假。

白玉微微向他一笑,又漫不经心地问:“奴家问你,最近你可在沈府听到什么传闻?关于奴家的。”

小潘安闻言背上冒了层冷汗,暗道这白玉姑娘真是直言快语,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他支吾道:“听……听闻过一两句。”

“她们都说了什么?”虽然白玉神色自若,但仔细的话会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急切与紧张。

“说姑娘生得美丽。”就是太过于妖媚,像狐狸精。最后一句小潘安自然不敢说的。

“还有呢?”白玉喜形于色。

小潘安想了想答:“还说姑娘容貌和他们家大人很是相配。”就是行为举止不大相称,不够矜持,太过于放荡,而她们大人温文尔雅,须有个端庄贤淑的女子来配他,这一句他自然也是没敢说的。

白玉心头的郁气在听完小潘安的话后便一扫而空了,这几日她一直辗转难眠,一直担心他们会笑话她举止轻佻放浪,如今想来,是她多虑了。

这时烟儿回来,手中拿着两锭银子,将银子递给小潘安,她噘嘴道:“喏,这是我们姑娘给你的。”

小潘安没敢接,忙向白玉道:“姑娘,小子虽是粗野之辈,却也知无功不受禄,小子不曾替姑娘办过事,怎能收这无功之财?”

白玉眸中闪过一丝光芒,秋波盈盈道:“你尽管收下,往后多来奴家这楼里转转就是。”

小潘安足够机灵,晓得白玉的意思,于是欢欢喜喜地接过了银子:“如此小子便多谢姑娘的赏赐了。”

小潘安离去不久后,楼外突然吵嚷起来,白玉本不欲理会,却听到九娘那尖细得令人耳鸣的声音。

且声音越来越近,也故意说得很大声:

“哎呦,张公子,我的祖宗,都说了白玉卧病在床,无法出席,这样吧,我给你叫柳黛如何?张公子……哎!张公子……”

彼时,白玉正在妆台前添妆,闻言黛眉微颦:“烟儿,你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烟儿连忙下楼一看,便见张鸿领着带着几个凶仆气势汹汹地往她这楼里而来,心中一害怕,连忙跑上楼向白玉禀报此事。

白玉轻叹一声只好起身出去迎接,她可不愿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闯进她的卧室。

当张鸿领着人浩浩汤汤地准备上楼时,却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佳人柔媚无骨地倚着扶梯,正笑盈盈地望着他,红裙绿裳,发上簪了朵时新宫花,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动人之姿色,微微一点秋波,略含嗔色。

那张鸿因屡次遣人来邀约白玉,都无功而返,十分着恼,于是才想要带着众人来恐吓一下白玉,可如今一看她,张鸿心都酥软了,忙止住了众人前往,笑脸相迎:“白玉姑娘有礼了。”

张鸿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随即抬起头来,两眼色眯眯地直盯着白玉。

白玉乜斜了他一眼,见他一身华服,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白玉轻抚了抚胸口,微启朱唇,娇娇怯怯道:

“张公子,您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拆了奴家这楼?真是怪怕人的哩。”

见她态度柔媚,张鸿不好再使气,有些尴尬道:“那个……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随即转向众人怒斥道:“蠢奴,还不快快下去,还在这愣站着作甚?!”

那几名凶仆面面相觑,连忙退下。

张鸿转过头,对着白玉笑嘻嘻道:“白玉姑娘身子不是抱恙么?”

白玉柔柔一笑道:“方才奴家头的确有些疼,躺了片刻,如今已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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