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若她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何至于害得简铭若此?
季凝却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提早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及此,季凝烦躁地坐起身,拥被而倚。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季海。
她从记事时起长到十七岁,从来没有怀疑过季海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季凝十几年的经历,简直太像一个自幼失去了生母的私生女的经历了。
她根本无从怀疑。
到如今,季凝甚至都分辨不清,季海对她隐瞒她的身世,究竟是保护她的意味更多些,还是……
季凝痛苦地闭上眼睛,将脑中的“利用”两个字挥去。
她实在不想把她与季海的关系,与这两个字挂钩。
那只会让她更觉痛苦。
品心而论,季海待她不算十分地差。
是季海让她能活到现在,而不是在出生的时候起,便被旁人杀死。
也是季海允许她遍览书房内的所有藏书,而不作任何禁止。如此,季凝才不至于长成一个不知世事、不明事理的愚妇。
单单这两点,季凝觉得,她是应该感激季海的。
还有她出嫁前,季海将那所田庄归入她的名下,作为她的嫁妆……
田庄!
季凝的脑中灵光激闪。
那所田庄,会不会是……毕竟,季海是帮着先帝养孩子。
先帝既然可以将常胜侯的爵位和南境十万边军的兵权交予简铭,是不是有可能将田庄……
季凝沉眉想了一会儿,便将自己脑中这个天真的想法挥去。
先帝之所以对简铭格外在意,除却简铭是由简家抚养,简家与先帝的关系不是寻常君臣关系可以描摹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缘由——
简铭是男子。
在那位看似英名,其实大事小情稀里糊涂一锅粥的先帝的眼中,一个不起眼儿的女儿,和一个不起眼儿的儿子,究竟哪个重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除非,这个女儿的外祖家是权臣、重臣,比如王太后真的有了亲生的女儿,否则哪个女子生的女儿,会被先帝放在眼里?
季凝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是她天真了。
说不定先帝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的生母忘了个干干净净,她还想着先帝会给她留下什么东西?
那所田庄,说不定真如季海所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季凝的心潮起伏:就算她不在意先帝其实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却不能不想知道,她的生母是谁。
怎么能不在意先帝其实是她的亲生父亲呢?
就是这个“亲生父亲”,让她与简铭的姻缘,成为了不可能。
季凝的胸口又是一阵痛意。
季凝努力忽略那种彻骨的痛。
与性命攸关相比,情情.爱爱犹是小事。
如今,显而易见,王太后至少已经猜测到了简铭是先帝的儿子,猜测到了季凝是先帝的女儿。
至于王太后到底知道些什么,季凝还不确定。
但正如季凝之前所担心的:那柄利刃现在就悬在简铭的头顶,随时随地可能落下。
一旦落下,莫说名誉了,简铭的命可能都丢了——
皇帝也罢,太后也罢,想要的可不止是简铭和简氏身败名裂,他们要的是那十万边军,是绝对的权力。
试想,没有了兵权傍身的简铭,还能保住性命吗?
这般想着,季凝一骨碌身掀被而起。
天光已经大亮,还有许多的事等着她去做。
不论她与简铭将来的关系如何,现在沉溺于消极便是不智之举。
活着,好好活着,才是眼下的第一要务。
曾经季凝的人生中“好好活着”便是第一目的,如今她不仅要自己好好活着,她还要简铭好好活着,还有歆儿,还有简扬,还有所有她在意的人,都好好活着。
既然有人不让他们好好活着,那她就要与这人斗上一斗!
季凝握紧了拳头。
约莫辰时一刻,整个侯府仿佛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季凝只穿了寝衣,趿履下地。
卧房内空荡荡的,侧耳细听,只有窗外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
季凝挪至梳妆镜前,坐下,盯着那镜中的自己。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将镜中人的模样照得清晰。
纤弱的身形,一瀑青丝披在肩头,依旧是季凝熟悉的自己的模样。
很快,她就发觉了异样。
遂倾身凑向了菱花镜——
果然看到双眼之下,两片淡青的印迹。
果然是一宿不成眠的杰作!
季凝无语摇头。
这样的青痕,得好生用脂粉遮掩。不然她今日出门,还不得被人瞧个彻底啊!
正犯愁呢,忽听得门声吱呀。
竟有人不经敲门,便擅自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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