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2 / 2)
她现下不想回答玉篆,她没有力气把刚刚发生的事,再和玉篆叙说一遍。
“咱们大姑娘好着呢!”玉篆道。
她还想再问,季凝索性拧过身去,面朝床榻内侧,背对着她:“大郎吃饱了吗?在做什么?你快去看看!”
玉篆听得眉头大皱。
她家姑娘这是故意不想与她说话,这让玉篆更觉担心。
歆儿也罢,简扬也罢,这府里任谁也罢,玉篆瞧他们都好着呢!
唯一不好的,是季凝!
玉篆唯一在意的,也是季凝。
然而季凝此刻不想说话,玉篆怕当真逼急了她,再急出病来,只好守在床.榻边,陪着她。
简铭路遇玉篆,懒得理会,闷头继续往前走。
他凭着一腔不忿的意气冲出了门,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如何。
简铭当然清楚季凝是无辜的——
季凝说的那些事,他其实都有所耳闻。
他是怎样身份,又是怎样的智计?若非派手下查清楚季凝是个全然不知情的,又怎么会任由季凝在侯府中安住下去?
明明,那些事他都是知道的。如今却又是这般,这算什么?
简铭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
当初与眼下,又有何区别?
难道他是刚刚知道季凝过往都经历过什么吗?难道那些事,他此前闻所未闻?
简铭霍地驻足,定立在原地,如被施了定身法。
那些事,他一早就知道的。
因为知道,因为挣脱不掉,更因为为了简家的安危,简铭不得不接受了季凝进了这个家门。
所以,在简铭知道季凝在过往是无辜的时候,才会对季凝说“你便在这里避祸”。
不错,避祸,这是他对季凝这个无辜女子的仁至义尽。
可是,此刻,“避祸”两个字又显得格外地讽刺——
他对季凝存着的心思,是简简单单的“避祸”两个字,便能够概括的吗?
若非十分地在意,又何至于在听到那些早就知晓的往事的时候,这般的急躁、气闷,以至于夺门而去?
简铭不是傻子,他知道的事,比季凝所亲身经历的还要多;简铭更是清楚自己对季凝是怎样的心思。
正是因着这份“心思”,他才慌乱若此。
阳光灼灼,刺眼。
简铭仰脸,迎着那刺目的金辉看过去。
他的双眸被刺得发痛,心中的焦躁不安,却被驱散了些。
或许是那金辉太盛,能驱散一切与之相悖的东西吧?
简铭轻轻舒了一口气,胸口郁积的窒闷,也去了大半。
归根结底,整件事中最无辜者,莫过于季凝。
她又有什么错呢?
那些腐儒们定会觉得她“妇德有失”吧?说不定还会给她扣上个“不贞.洁”的罪名。
宫里宫外的人,皇帝也罢,太后也罢,还有简家的政敌也罢,甚至不相干的翘脚瞧热闹的也罢,他们存在不都是这个心思吗?
在他们心里,季凝算得上是被皇帝“染.指”,而常胜侯就是个无奈“兜底”的,还得和血吞下闷气,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季凝有什么错?
季凝不过是成了所谓礼教的牺牲品罢了。
不!
简铭决不允许,季凝成为礼教的牺牲品!
他唯愿季凝快活、自在地过日子……
简铭的心口划过一阵痛意:刚刚,让季凝不快活、不自在的人,就是他。
简铭拧眉,他想马上折回去,回季凝的卧房去。
“爹爹!”歆儿蹦蹦哒哒地扑了过来。
简铭只得先停下,应付女儿。
“爹爹要去哪里呀?”歆儿仰着脸看简铭。
接着,她又小大人似的忧心忡忡道:“爹爹不要责罚大哥哥了!大哥哥已经知道错了!”
简铭闻言,心生不悦——
他训斥简扬的事,怎么这么快都传到歆儿的耳朵里了?
这府里多嘴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不提早整治他们,将来还不定怎样编排主子呢!
简铭于是没和女儿计较这些,而是把她抱了起来:“你又去哪里疯跑了?”
歆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与简铭平时,歪了歪头:“歆儿才没有乱跑!歆儿要去找阿娘睡午觉!”
她朝简铭龇着两排小白牙:“爹爹是不是觉得歆儿很乖?”
简铭不由得笑了:“歆儿是很乖。不过,你先去回自己房里歇午觉,不要去打扰阿娘。”
“为什么?”歆儿忽闪着大眼睛问。
“因为你阿娘,她身体不舒服。”简铭想都没想,答道。
歆儿大眼睛眨了眨,眼珠儿转了转。
忽道:“老祖宗是不是骂阿娘了?”
简铭听得一愣,女儿会这般说,是他全然没想到的。
歆儿怎么会知道的?
简铭首先想到的,便是又有人多嘴。
孰料,歆儿却嘟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愧疚:“都怪歆儿不好……是歆儿淘气,弄皱了阿娘的新襦裙,阿娘才被老祖宗骂的!都怪歆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