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2)
李月来和陈暮雪应声坐下来,听周信芳又说:听说你有一桩生意找我谈?
李月来把几坛子冀州黄酒放到桌面上,推开花雕,打开一坛冀州黄酒,给周信芳斟满:周老板的蓬莱酒家开遍魏国,前几日入住蓬莱酒楼,着实惊艳,我们枯岭也有一家酒楼,奈何生意不景气,想让周老板指点一番。
专门带酒来,周信芳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发亮道:哟,冀州黄酒,李老板花了心思,这可是我老家的酒。
李月来又给他倒满酒,给自己和陈暮雪也倒上,举杯道:故乡的酒,到底和别处的不同,我也喜欢喝黄酒。
陈暮雪低头抿一小口冀州黄酒,口味醇和鲜爽,确实不错。
放下酒杯时,他瞄到黄衣姑娘往李月来肩膀上依,伸手给她扒拉掉,顺便在李月来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
黄衣姑娘本站在李月来左边,幽幽看了陈暮雪一眼,干脆绕到前面,屁股往李月来腿边蹭,虚空坐着。
陈暮雪咳嗽一声,对和周信芳喝得正欢的李月来轻轻喊道:哥。
哥这个称呼李月来还不顺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依旧吃牛肉,咪黄酒,听周信芳讲自己开办蓬莱酒家的故事。
当年我一穷二白,娶了夫人,她娘家借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是靠着一千两银子,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抛下小摊位,修建的酒楼,她帮我操心了不少事,周信芳拍拍李月来胳膊:所以啊,你得先娶个好媳妇儿。
陈暮雪见黄衣小姐儿屁股还扭上了,悄然真想往李月来腿上坐,高声道:月来!
屋内的人齐齐回头看向陈暮雪。
李月来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没事,陈暮雪轻轻摇头:大腿有些累。
听罢,李月来这才注意到有位黄衣姑娘快钻到自己怀里了,他连忙把姑娘推起来,笑道:我正与周老板说话,姑娘这边不用伺候我。
黄衣姑娘不情不愿收回手,挪到周信芳身后去了。
周信芳哈哈大笑,看着李陈二人,颇觉有意思,这弟弟管的挺严。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方才光是我在说,李老板也说说,你酒楼遇到何种情况,兴许我也遇到过。
李月来扫陈暮雪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继续低头吃菜,放心道:酒楼周围有了竞争,眼见别人生意红火起来,自家的却一日不如一日。
周信芳道:你这个问题,大多酒楼都会遇到。
是啊,李月来长叹一声,十分赞同:能脱出困境的却少之又少,除非另辟蹊径,绝处逢生。
说着,又给周信芳斟满酒。
周信芳沉吟片刻,道:你的酒楼开在枯岭,对吧?
见李月来点头,他又道:枯岭地偏,没什么客源,更无从谈起吸引外地人去的由头。
李月来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恨不得和周信芳抱上两抱:这一点上和周老板的蓬莱酒家差之千里啊。
陈暮雪在一旁道:周老板酒楼遍布魏国,应当也不会全设在繁华之地。
听罢,周信芳笑了笑,对李月来道:李老板,你弟弟说的不错,你看到的也只是一面光鲜罢了。
魏国算得上繁荣的地区不超过十个。
周信芳吃一口鱼丸,又说:有时候我也是运气好。
将一路辛苦奋斗获得的成功归结于好运,讲到此处,谈话一时很难继续深入,李月来他们无法获取更有用的经验。
这时,陈暮雪再次开口,声音温和而沉稳:蓬莱酒家的陈设大气有度,许多不同的摆件都相称得宜,包容万象,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周信芳内心一笑:你们来之前,应当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是谁布置的,何必故意再多此一举。
陈暮雪望着周信芳:我们知道,却不敢相信出自贵夫人,您的贤内助竟然有此等才能,还能顾全后宅之事,实属让人难以置信。
马屁拍的到位。
周信芳这才正眼瞧说话的陈暮雪,方才没细看,男子竟生得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你这弟弟模样生得精致俊秀,兼得男女面相。
这回轮到李月来愣了,他缓缓侧头打量周信芳,又看看自己身边的陈暮雪,挪动屁股,挡住了些陈暮雪。
哈哈,周老板,我家弟弟已经说了亲事,二人情投意合,李月来强调道。
陈暮雪见二人又把话题扯到别处去,实在无语,扒开李月来,把《三辅黄图》放到桌上:周老板,您夫人才华横溢,二人一内一外,相互配合,才能有酒楼今日的成就,我们兄弟实在敬佩,这本《三辅黄图》被热爱木制园艺的人推为圣典,想送给贵夫人,聊表欣赏之意。
这话说的妥帖,李月来知道陈暮雪从来不屑搞这些生意场上的阿谀奉承,今日是陈暮雪强行要跟来,乖乖坐在一旁喝酒吃饭,也是享心悦目,足够了。
周信芳扫了一眼桌上的精装书,垂眼道:这书我好像在夫人的书架上见过,不必了。
有不有的,不打紧,陈暮雪把书往前推了一推,周信芳是个大老粗,怎会关心自己夫人平日看的书:只要是您送的,尊夫人一定欢喜,《三辅黄图》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况且还是专人仿胡云峰老先生的真迹,值得收藏。
什么胡云峰的,周信芳不认得,但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他再次看了看书,下个月夫人要过生辰,加一件有心思的礼物进去,她必定开心,平日本就是个兴趣冷清的人,平日除却带孩子,就爱看书和摆弄家里。
那就多谢了,说着他把书收下,一边挥手让姑娘们下去。
☆、幽州之行(九)
三位姑娘出去后,周信芳看着李月来,神情颇有认真:不知除了幽州,李老板还去过其它地方的蓬莱酒家没?
李月来摇头,甚是遗憾道:将来有机会得去,听闻鸾乡的蓬莱酒家生意也兴旺得很。
鸾乡和枯岭算是差不多的地方,位于魏国西边,人口不足五千,当地人主要依靠茶叶谋生。
提到鸾乡,周信芳道:鸾乡的位置赶不上魏金两国的边境鹭湖城,但骑马去鹭湖城只需一两个时辰,边境贩茶的人多,有客人还亲自去采茶,久而久之,形成了茶客上门看茶、采茶和买茶的习惯,住宿什么的也都慢慢开起来了。
李月来笑了一下,和周信芳举杯:也只有周老板家底厚实,才能开辟一方天地。
周信芳哈哈笑两声,此言不假,他光是砸在吸引客人上门采茶上,就花了几万两银子,一般的商人盘不起这么大的生意。
李月来看着周信芳春风得意的模样,心下微沉,有些不是滋味。
对爱茶之人来说,采个半斤一斤茶叶,喝完下回再去一趟鹭湖城,全当乐趣。
在枯岭开办像周信芳说的这般大规模的酒楼生意很难,总不能让客人上门自己砍杨木,或者上山采蜂蜜,客人体验感不好,生意只会不断赔钱,甚至倾家荡产。
退一万步说,陈家各方面积累虽比周家绰绰有余,生意路子却保守许多,他也没这个能力撼动陈家。
黄酒饮罢,李月来把花雕拨开盖子,继续豪饮。他的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无力。
大抵是应了那一句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他掷下酒杯,有些醉言道:枯岭百姓的生活和娱乐并不丰富,其中可提升改善的空间大,周老板,盼望将来咱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今日这番谈话李月来着实失望,原以为会得到改天换地的好办法。
现下他才明白,既不能把蓬莱酒家的模式生搬硬套到枯岭,周信芳也没去过枯岭,实在没有好的意见可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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