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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的酒量已经算不错的了,他都已经喝的人事不省,而林大山却还能自己回家,可见海量。
两人加快步伐追上林大山,走近一瞧却见林大山红着眼睛泪流满面,林慕心中一紧,只觉得一阵阵的难过。
大山叔,您没事吧?
林慕伸手扶住他,林大山见到林慕和季睿修擦了擦眼睛,又挤出一抹笑道:叔没事,你们怎么、怎么来了?
也不知叔什么时候走的,跟来看看,我送您回家吧。
好好,我这老哥哥苦了半辈子,还好,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慕儿是个好的,琛儿也乖巧,我这老哥哥和老嫂子只管享清福了,好,好。
林慕和季睿修一左一右扶着林大山,林大山一路上都絮絮叨叨的,两人只管听着,偶尔还会附和上一句。
快到林大山家时,却碰上林大山的长子,林大山只一子一女,他的长子林奎已经快二十了,去年刚刚得了一个女儿。
林奎也算开朗健谈,但母亲的离世显然给了他极大的打击,一下子沧桑了许多,他从两人手中接过林大山,哑着嗓子和两人道谢,那几不可闻的叹气声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林慕的心上。
随便说了两句话,已经是半夜,便都往各自的家走去。
第143章 后事
接近卯时三刻,清晨的亮光终于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刘老汉背着篓子,想上大雁山捡些干柴,储备足够才能好好过个冬。
刘老汉平时出门更早些,只是他家正对着刘大福家。刘大福的媳妇虽然遭人嫌,但对门对户的,平日里来往的也勤,夫妇两乍然一死,即便他是个汉子,心中也总有些害怕,是以今日特意等到天亮才出门。
刘老汉推开自家的屋门,忽而间他两眼瞪得老大,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随后惊叫出声。
刘老汉家的长子寻声而来,看见刘老汉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小跑着往刘老汉跟前去。
爹,您这是怎么了?
刘老汉颤颤巍巍不开口,他儿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刘大福家门前那颗光秃秃的核桃树上正吊着一个人,他心下一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这是谁?
刘老汉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像,像像像是林、林大山。
刘老汉的长子胆子还算大,他迈着步子一点点往前挪动,隔着两三米,他才确认他爹没有看错,林大山居然一脖子吊死在了刘大福家门前的核桃树上,身前还挂着一块木牌牌,上面有四个血红的大字:以命抵命。
刘老汉见儿子上前,他虽然心中毛毛的,但也跟着上前去探究竟,刘老汉虽大字不识一个,但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这事还得知会李正一声。
老二,老二。
刘老汉叫唤了几声,一个汉子便应声而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惊,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想想也觉得阵阵发麻。
老大,你去叫李正,老二,你去叫林大山家的人。
两个汉子没有片刻耽搁,而刘老汉自己也似后头有人追似的,丢下背篓,往刘大壮家去。
不过片刻功夫,闻讯而来的村民便围满了刘大福家,他们交头接耳争论不休。
刘大福家的事是林大山做的?
也不见得吧,这不官府还没定案呢吗?
还需定案?我可听说了,就林大山家的投河那日,就是刘大福家的冷嘲热讽,还说该让村民决议把她赶出去,啧啧,说的可难听了,这不没一会儿她就投了河。要我说,定是林大山恨上刘大福家的,要她偿命呢。
围观村民听了也觉得有理,纷纷附和,李正赶来时便见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将他们的嘴堵上。
都停嘴,事情究竟如何还需官府定夺,在此之前,再传些有的没的,就不是轻飘飘一句劝慰的话了。
李正语气威严,也是近来清河村诸事不顺的缘故,此事过后,他需好好揪揪清河村这乱说谣传的风气,否则不知还有多少隐患。
而此事传到林慕家的时候,林生还在沉睡,许秀琴砸掉了手中拿着的那一碗羊乳,久久回不了神。
林慕和季睿修面面相觑,回想起林大山昨夜的种种,如今想来,确实透着些不寻常,可即便如此,一下接受人去了的消息也是极难的。
林生和林大山做了半辈子的兄弟,其中情谊非寻常人能比,出了这样的事,任凭林生醉成何种模样也是要将他唤醒。
林生昨夜醉的厉害,被林慕叫醒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只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欲倒头就睡。
林慕摇晃着林生,又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林生楞楞地看着林慕,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明明昨夜,明明。。。。。。
说话间竟是哽咽起来,林生红着一双眼细细看着林慕道:你再说一遍。
林慕心中本就难受,看到林生的样子更是一阵阵的酸楚,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是他不说就可以逃避的,便将事情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生半晌不吭声,随后便双手捂面呜呜哭起来,林慕心下一痛,差点掉下泪来。
林慕不敢出声安慰,只能静静站在林生旁边,而季睿修却突然弯下腰,拿起林生身旁的一团纸。
季睿修缓缓打开,只见上方赫然写着:寄兄林生:思我亡妻,心绪难鸣,杀人纵火,大错已铸,黄泉之路,无惧无畏,念我子孙,拖之于尔,勿悲勿念,吾心甚欢,此恩难报,望兄安好。署名之人正是林大山。
短短几行字,便解开了所有的谜团,可这样的事实对多少人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林慕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定义这一连串的事,他想唯有悲剧一词可以概括。
林生不识字,但他听得明白上面的意思,一时心中涌过无数的心绪,搅的他的头愈发的痛。
慕儿,给爹打一盆凉水,咱们去将这事处理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林生无法全部认同林大山的行为,可是于他而言,林大山是他只差血缘的兄弟。对的错的,人已经去了,再去评判又有何用?可拼尽全力,他也要护住林大山留下的老母儿孙。
用凉水净面,林生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忍着种种不适,在林慕的搀扶下,往刘大福家去。
此时,来查案的衙役已经将林大山的尸体取了下来,林奎像是没有气息的傀儡,直挺挺跪坐着,林奎的媳妇却是掩面哭泣,围观的村民虽噤了声,面色却十分复杂。
见到林大山的尸体,林生差点没站住,他缓缓蹲下身,颤颤巍巍伸出手抚上林大山早已僵冷的面庞,回想起过往种种,两行清泪划过他有些沧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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