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情为何物(1 / 2)
惜艾安静地站在院子里,身形有些局促,似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来,然而等她走进我发现,她清秀的脸上满是戚容,在我喊出她的名字的刹那,扑倒我怀里失声痛哭。
看惯了这个姑娘坚强豁达,能干从容的模样,乍一碰到她如此憔悴失落,我还真的是吓了一跳,连忙抚摸着她的背,连声安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惜艾?哎呀……别哭了,我的要命的小公主。”
顾松林看到这个光景,已经很识趣地悄然走开,丢给我一个关切的眼神,进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我又哄又骗地劝了半天,才让惜艾停止抽泣,乖乖跟着我到屋子里去。我顺手牵羊拿走了顾松林摆在小桌上的茶水和杯子,给惜艾倒了一杯水,贱兮兮地坐在她跟前,问:“怎么了?说出来姐替你报仇雪恨!”
惜艾的嘴一扁,眼看又要落下泪来,她抽噎着说:“我爹,要给我相亲,把我嫁给一个当兵的!”
好嘛,这话一出口,我就全明白了。女大不中留,惜艾虽然才堪堪二十岁出头,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在八十年代的乡镇,却也到了相亲说媒的年纪,杨家的二老当然要着手为她找个好夫婿。可是杨家在天意镇,拜父子二人的官德才能所赐,实在是数得上有名有姓的大户了,形势一片大好——可据我所知,这形势一片大好的人家里头的杨惜艾小姐,已经芳心暗许,不是别人,正是巷口打烧饼的刘国庆同志。
说起这位刘同志,那可真是根正苗红啊,跟那个写《陈情表》的李密有的一拼,十年文革动乱,没伤到镇上多少读书人,却在一次殴斗中阴差阳错践踏死了刘同志的母亲,这刘同志祖上三代贫农,成分好的没得说,却无端遭此冤灾横祸,本就身体孱弱的刘同志父亲悲愤交加一病不起,不过半载就驾鹤归西。当时国家一片混乱,也没人顾得上他们家——倒是杨家上台以后,对这孤儿颇为照拂,甚至杨伯父数次要求上级对刘同志一家进行补偿。于是这一来二去,刘国庆同志与杨惜艾同志顺理成章青梅竹马,虽然表面水火不容,其实早就芳心暗许——
刘国庆同学,虽然幼年如此不幸,却万幸有一颗红心闪闪照我党的宽阔心胸,自幼性格大方开朗,在我看来还颇有今朝有酒今朝醉,行乐直须年少的风范,在公社食堂继承祖业开始了他打烧饼的欢乐历程,甚至还凭借种种优势和吃苦耐劳的祥子品质,拥有了全镇第一辆自行车——不久的将来,阿拉晓得他还会开起天意镇第一个——烧饼铺……
可是这样一个穷小子,无论如何也配不上我们的杨大小姐。于是秘密的爱情终究无法推上台面,杨家已经着手为惜艾安排相亲。听说还是一个大兵——没错啊,这的确是一个崇拜军人的年代,传说中的军装热还没有退去多久,中国人民解放军目前仍然是择偶的抢眼选择。
可是惜艾这么一个性情热烈的姑娘,怎么会束手就擒,可是姑娘家家的爱情,终究无法启齿,在前路漫漫爱情无着的情况下,她唯有哀哀痛哭的份……
听到这里,我眼角微微一斜,漫不经心地说:“那不挺好的吗,当相亲时便相亲,老娘我还准备当你的伴娘呢!你看我长得够格不?”
惜艾小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她嗫嚅道:“这,不行!哎呀,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去!”
“哦?”我特意拉长了语调,“为什么不能?难道是我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娘子,舍不得夫君我?”
“不行就是不行,我……我已经……”
“哦,你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对吧!”我偷笑。
惜艾红着脸扭捏了半天,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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