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510两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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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韩非竟然第一个提出。

因此不少人偷偷看向嬴政,想要观察嬴政的神情变化,看看皇帝是怒还是什么,可惜他们失望了。

嬴政的神情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无法揣摩其心思,让人越发敬畏。

嬴政也看向韩非。

韩非依旧不动。

许久之后,嬴政点头,朗声开口,“商君于我秦国变法改革,使我秦国由弱转强,奠定我秦国强盛之根基,功劳无二,至于后事变故,不影响其功绩,御史大夫之言,可!”

对于商鞅,嬴政自无恶感,甚至商鞅也是他效仿的,这也是他为何善待卫君,毕竟商鞅便是卫国人,找不到其后人,便只能善待其母国。

想到这里,嬴政又补充一句,“于雍城昔日商君行刑之地,以及卫之旧地,以及咸阳,建商君祠,受我秦人香火供奉。”

见嬴政不止没有发怒,反而称赞其功,同意此事,百官随即大喜,也放松了许多,开始大着胆子一一举荐。

很快便有人举荐到了司马错。

“司马错历经三朝,其平定巴蜀,使我秦国后顾无忧,得一粮仓,使我秦国不为粮草而担忧,此后更得魏六十一城,得楚之黔中郡,确实功勋卓著,先暂时定下,再议。”

有司马错,自然便提及了张仪与犀首公孙衍。

世人都说苏秦、张仪是纵横学派的代表,实则公孙衍才是首昌合纵之术,佩五国相印之人。

“张仪连横之策破山东六国合纵之计,得土千里,更让我秦国能逐个击破山东六国,以之蚕食。”

“犀首,天下之善将也,梁王之臣也,其以合纵成名,配五国印……”

韩非也再次建言。

不过这一次嬴政却摇头否决,“公孙衍乃合纵代表,虽昔日为秦将,收复河西,受封大良造,但其后配五国相印攻我秦国,名扬天下,于我秦国而言,功绩略显不足。”

嬴政否定了公孙衍,并非否定公孙衍的能力,公孙衍做为首次提出合纵之人,并接连两次成为纵约长,佩戴五国相印,能力自不必说。

“臣提议昔日我秦国左丞相甘茂,甘茂素有贤名,十城不换。”

王绾也开口提议。

嬴政却是反问道:“寡人亦听闻甘茂之贤名,但他之功绩可能与商鞅、张仪、司马错得巴蜀之功比之?”

这话让王绾讪讪坐下。

甘茂能力自然不俗,精通韬略,其实在秦国也出力不少。

但相较于前面三人,对秦国的功绩自是远远不如,和公孙衍差不多。

“臣提议严君。”

突然渭阳君开口说道。

严君便是樗里疾(chu),也叫嬴疾,乃是惠文王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乃孝公血脉,其母为韩女,他有个绰号称为‘智囊’,并且擅长外交、军事,以及相术,神后世的堪舆家皆奉其为相地术正宗,尊之为神。

后拜为右更,攻取魏国曲沃、赵国蔺邑和楚国汉中,攻城略地。

秦武王即位后,驱逐张仪和魏章,任命战功卓著的樗里子为右丞相,精通韬略的甘茂为左丞相。二人相得益彰,推动大规模对外战争,扩张秦国版图,为后来秦国统一六国打下坚实基础。

秦昭襄王元年,拜为丞相,主持朝政和宗族事务,七年后去世。

秦人有一句谚语:力则任鄙,智则樗里。

任鄙是武王时期的大力士,官至汉中郡守。

而智则便是樗里疾。

同样是历经三朝,两朝为相的王族宗亲。

受三代秦王之信任。

渭阳君自然要给宗室提一个名额。

嬴政自无不可,毕竟是自家人,并且有此能力,自然要给予安排。

很快,便暂时定下三四人。

商君、武信君(张仪)、严君(樗里疾)三人以及待定的司马错。

期间还有人提及蒙骜,不过蒙武立即开口反驳,毕竟他是明白父亲的攻击还远远无法与现在列名的人比。

“臣提议武安君白起!”

片刻过后,见没人说话,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极为低调,准备忙完这段时间就告老还乡的王翦却也忍不住了。

毕竟这些提议的人中,虽然大多能出将入相,但纯粹的武将却没有。

而白起的功劳自不必多说,一个人打了秦国一半的战争,战国两百年,伤亡人数不过两百余万,白起一人就杀了一半还多,一生大小七十余战从无败绩,其歼灭战更是古今未有,怕是后世几千年也难以再现的神话。

后面他只所以能如此快速平六国,也是因为当初白起将山东六国的骨头打碎了,彻底奠定了秦国兵威强盛的局面。

后世总有人想着以其他武将压白起一头,或者以杀降污名来削弱白起的军事能力。

但实则白起在军事方面是全才,也是一个实际派,务实之人,他既可以待数万大军破敌数倍,以寡敌众,也可带军百万多多益善。

王翦本来不敢说,但是既然商君被定叛逆之名也可以列名,那么并无反心,却不得不死的武安君自然也可以,而且白起列名,那么后面六个位置,他自然也就有资格了。

王翦惜身,但如此机会却也不愿错过。

这时即将高老还乡的蔡泽也开口说道:“楚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武安君率数万之师以与楚战,一战举鄢郢以烧夷陵,再战南并蜀汉。又越韩、魏而攻强赵,北坑马服,诛屠四十余万之众,尽之于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遂入围邯郸,使秦有帝业。楚、赵天下之强国而秦之仇敌也,自是之后,楚、赵皆慑伏不敢攻秦者,武安君之势也。臣以为武安君当可列入。”

蔡泽可以说是四朝老臣,与白起、范睢都是同僚,昔日更担任过几个月的相邦。

“臣以为便。”

蒙武也道。

白起为将三十余年,大小七十余战,虽然攻下城邑只有七十余座,他父亲蒙骜也攻下六七十座,但他父亲蒙骜根本无法与白起比之。

父亲之功全赖秦军之强盛。

而武安君以弱击强,以计破城,料敌合变,出奇无穷,让人无法揣测之战术,是蒙武凭生仅见,因此他们一家对武安君的兵法敬之如神。

武安君既能以稳为重,堂堂正正碾压,也能以奇至胜,让发无法琢磨其想法以及下一步战略,出入意料。

其一人而威慑山东六国,让其畏之入虎,一人镇压了一个时代。

后世即便出现再多知名将领,有再多的人想要以各种方法削弱白起之名,但他的战功却是实打实的。

他虽没有灭一国,却是将六国的脊梁全部打断了。

还有人说白起长平之战败光了秦国的家底,实际上是完全不懂,如果败光了家底,秦国怎么可能一两年内再次集结二十万大军围攻邯郸两年?

信陵君救赵之后,白起即便赐死,何故山东六国依旧不敢犯秦?

一个被打废了的赵国依旧能暴打燕国,秦国岂会真的虚弱?真的败光了家底?若是败光了家底,嬴政何以灭六国?

而且灭国也要看灭的什么国。

王翦灭的是在这片大地扎根了几百年的大国,而不是后世才兴起一两年的小国可比,这种兴起几年的小国,即便有前人余荫,但民心已失,士卒也毫无战力,都是刚拉起来的军队,根本无法和立国几百年,一直征战中的军队相比。

白起若要灭之,轻而易举,王翦也能一击即溃,秦国现有大将都能做到。

而且白起所打歼灭战必将无人超越,成为歼灭战中的巅峰,乃至不朽丰碑。

或许白起对政治不敏感,但是在军事上却绝对没有瑕疵。

“武安君凭生之战,为朕一统天下打下了根基,武安君用兵如神,自可列入。”

嬴政自然不会否定,至于口中的陷害之言,不过是一个面子问题,大家都知道是昭襄王碍于面子与忌惮从而以一场未曾参加的战役为理由赐死白起,而非范雎建言,毕竟白起有大功,昭襄王也最是熟悉,范雎之言不过是他的一个理由而已。

虽然武安君没有造反的心,但有造反的能力,这便是罪。

因此最终沦为与商君相似的下场。

王翦只所以如此谨慎,便是因为有这两位前车之鉴,因此一统之后,便想着告老还乡,做一个富家翁。

白起也被认同,众人也更加惊讶,毕竟这等同翻案,不过想想当今皇帝称为始皇帝,更有甚者言之德盖三皇,功盖五帝,难么压几位先王祖宗一头,比祖宗更大气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毕竟白起在世时,同时代的武将都要低一头,即便是廉颇面对也极为慎重,要打起全部精神,也只能勉强做到防守。

这一点可以从长平之战白起要隐藏身份才能出现就可看出一二。

因为一旦敌国知道秦国动用白起,那么就会变得更加警惕、慎重,白起的威慑力相当于后世的核弹头。

不是谁都可以比的。

也不是谁想削其威名、功绩、战绩就能削的。

“陛下,臣提议范雎。”

突然,李斯站了起来。

“怎么可以是他?”

提起范雎,众人反应不一,议论纷纷,毕竟范雎的争议太大了,是一个与张仪类似,都是善于口舌之人,而白起之死大家都明白是昭襄王的意思,但终究是范雎提议。

“应侯相秦,计不下座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斩断三秦通途,令六国不得合纵;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臣以为应侯自有资格。”

蔡泽做为范雎老友,对于范雎很是熟悉,是他提议范雎功成身退,也是他接任了范雎的相位,因此说道。

世人都道范雎心眼小,实际上范雎属于睚眦必报、恩怨分明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典型。

他为报仇入秦,说服秦王,而秦王也为他报私仇不惜发动兵戈,而他有权之后,也是散家财回报昔日帮助过他的人。

“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李斯也再次开口。

听罢这些之后,嬴政微微颔首,“范雎远交近攻之策,弱六国枝干,攻人攻心攻地并重,瓦解六国合纵,以栈道贯通蜀汉,加强对巴蜀之地的掌控,且广开言路,功勋卓绝。”

嬴政表示认同。

他灭六国之方针便是按照范雎的‘远交近攻’之策略,是秦国统一天下的理论基础。

而且其广开言路,曾不顾昭襄王的意见,也力邀儒家荀况入秦,让其为秦国提出建议,可见其眼光之长远。

而荀况入秦之后,确实也让荀子大开眼界。

在荀子眼中,秦国并非是那种蒙昧的,边缘的,落后的,粗鄙的,反而秦人奋发向上的精神对荀子感触很深,甚至荀子后来所著述的到秦国观政的文章,提出了“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这显然已经具备统一天下的观点启蒙。

同时荀子也对范雎治国有方的一种肯定。

而李斯只所以如此举荐范睢,也是因为从其师书中看到,也因此入秦。

随着范雎之名定下。

现在已经五人定下,一人待定。

分别是:商君、武信君(张仪)、严君(樗里疾)、武安君(白起)、应侯(范睢)五人以及待定的司马错。

相较这几人,司马错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平定巴蜀也非司马错一人之功,还有着张仪等人一同入蜀。

不过这六人已经足以。

但是王绾却是突然说道:“不知文信侯是属六世,还是之后……”

这个问题一出,殿内一片沉寂。

吕不韦辅佐庄襄王登基为王,如今嬴政能成为秦王,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秦王,而他的父亲能成为秦王,则是因为吕不韦出谋划策,这才有几乎成为秦王。

因此吕不韦的功绩自然不用说,因为没有吕不韦的辅佐,说不定嬴异人便还只是一个普通不受待见地公子,那样始皇帝也成为不了秦王以及现在的始皇帝。

加上吕不韦辅佐庄襄王与始皇帝两代,先后十五年为相,其在位时让秦国变得富庶,攻灭东周,同时还让工匠在自己所造的兵械上留名,如此若有差错可直接按名拿人等等一系列举措。

如今虽然还乡,但不可不提。

对此硬着也忍不住皱眉。

许久之后,众人也讨论不出一个分明,嬴政只好留中,让其暂搁,先议后面的。

王翦、王贲自是立即被提名。

毕竟两人功劳巨大,也是唯二获得最高勋章者。

对此嬴政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众人也不知嬴政的真实想法,只能继续试探提名。

王绾毕竟是当今丞相,也被提及,不过王绾立即否决。

还有人提议韩非、李斯,毕竟皇帝对这两人极为信任与重用,还有人提尉缭,毕竟尉缭指定了大方面的灭国策略,也有功劳。

尉缭三人也一起拒绝。

非是不愿,而是忐忑,死者好议,生者难啊!

最终嬴政决定将吕不韦归入现下六人,先定吕不韦、王翦、王贲三人,其余者以后再议。

到了这里天色也逐渐昏暗,嬴政也随之下朝。

一天的大朝,不止官吏劳累无比,即便是以嬴政的经历也感到疲惫,只能前往甘泉宫寻求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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