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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个从小萌发的疑问,在道顿心里生长茁壮,附骨之疽般纠缠着他无法解脱。

为什么一定要有天赋呢?

官员会魔法也不意味能管理好城市,不应该是政治民生上的才能更加重要?会武技的商人又一定能赚到钱吗?又为什么家族里那些与魔法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重要位置上,坐着的都是些只有魔法天赋值得称道的人呢?

明明我能想到更好的方案,让我做我能做得比那些、那些愚不可及的蠢货更好。

好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

为什么呢?道顿想不明白。

的确他借着给路西恩当陪玩的机会,抱住了家族里某个长老附庸的大腿留在了本家,为他出谋划策哄得他开心,帮他掌控住了满穗的生意把商会发展做大。

他努力了,他发誓自己拼了命地努力了。

那个人在家族里的地位不断提升,可道顿熟悉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他依旧只是个便利可替换的工具,廉价到路西恩把他要走的时候,他只花了十枚金币办了个手续,走得轻轻松松无人挽留。

道顿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因为没有天赋,他的一切在家族里的估价,最终只值十枚金币。

他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天赋本位制社会体系的受害者,他身边皆是这个社会体系的既得利益者劳伦斯要是没有天赋,管家的儿子怎么能有资格跟少爷们走进一个课堂,威廉姆如果不是天赋出众,行商的孩子最多当个家业尚可的小商人,哪里有触碰权利的机会。

甚至道顿是郡政府里唯一一个没有天赋的官员,他知道路西恩拿出帝都通过的升职文书时,比起劳伦斯这个前管家的正式升职,更多人震惊于他能够拿到那份升职文书。

哪怕他已经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财务部门,乃至于整个郡政府的每个官员都对他心服口服,被他再怎么折腾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因为劳伦斯是个天赋者,天赋者通过任何形式实现阶级跨越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即便是跟天赋这桩事情没有半毛钱的功绩。

这就很没道理,但道顿又不知道该跟谁去讲道理。

而唯一似乎能理解他的处境,与他同样没有天赋的领主老爷

路西恩:

这个该怎么说呢

他挠了挠脸颊,鲜少地露出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就算我真的能回答你的问题,天赋也不会凭空冒出来啊。

路西恩的回答虽然道顿听不到,但说实话道顿猜测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一类的回答。

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法跟路西恩聊这件事,你要他怎么跟一个根本不纠结这事情,坦坦荡荡地把自己的弱点当成武器的家伙去聊自己的心事,路西恩只会觉得他奇怪,而无法跟他共情。

路西恩早在穿越过来当天就想清楚了,既然这个世界的价值体系就是这样,社会中上层几乎全部都是这个体系的既得利益者,阶级固化局势稳定几代内没有革命的可能性,那么比起思考因为这个改变不了的弱点会失去什么,不如想想怎么利用这个来获取更多的利益和优势地位。

跟道顿似的纠结来纠结去也没用啊,天赋又不会因为他多纠结自己长出来。

路西恩深深叹气,看完了道顿的人物小传,他愈发把购买心理疏导资料的迫切性提前,这一个两个的满脑袋童年阴影,现在工作压力又那么大,不未雨绸缪提前准备起来,将来要是真的搞出什么抑郁症狂躁症啥的,谁给他干活啊。

他有些发愁,愁得没法舒舒服服地躺着听吟游诗人唱小曲了,只好叹着气坐起来,看看自己的日程表,把之后宝贵的休息时间挪出一点,用来跟得力下属们谈心。

请允许他再次实名diss这个世界的垃圾医疗水平,魔法都发展到能搞灵魂附身心灵操控了,怎么就不能在心理治疗领域多探索探索,搞得他想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都找不到。

路西恩长长地叹了口气,叫吟游诗人换个故事接着唱,他可是快一个礼拜没有叫他们过来了,怎么的也得给他攒出个五万十万的存稿,七八个能拿来表演的短篇故事了吧。

他手底下的作者可没有拖稿这一说,外头可还都等着新故事排练上台呢,维尔维德也就春狩季能热闹几个月,可以在集市上集中上演新剧目,增加法律普及的覆盖面,等过了这段时间平民各回各家,再想弄就得联动着搞三下乡工程了。

三下乡是路西恩的明年计划,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太少,得先招到足够的苦力给他干活,他才能去约伊莱诺主祭谈让光明普照乡间的慈善事业。

唔,既然集市上都要演新剧了,给他的招人大计打个广告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冒险者里也有不少潜在的人才可以挖掘,而且浪迹天涯惯了不太有什么落叶归根的思想,给的够多他们绝对愿意在维尔维德落户安家。

路西恩这么想,便光明正大地要求吟游诗人们在作品里给他插播硬广,确保郡政府诚招人才待遇优厚的消息,在春狩季结束前传播到每个冒险者耳朵里。

吟游诗人板着一张被生活的凄风苦雨摧残过的脸,再不见当初指着路西恩慷慨陈词的斗志。

行,可以,您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道顿:他妈的,为什么

路西恩:什么为什么,干就是了

所以路西恩是领导(bu)

From.今天也在绝赞加班中的玫玫

第62章

道顿今天提前下班了, 这简直惊呆整个维尔维德郡政府。

虽说郡政府并没有什么上下班定点打卡的制度,工作时间自由活干完了就行,但以郡政府现在的工作量, 天黑之前站起来走人都可以算是早退。

而且要知道他们的财务部长道顿可是跟劳伦斯不相上下的加班狂魔,一个月里二十五天以上睡在办公室里, 不睡办公室的几天基本也是在外巡查睡旅店或露宿, 仿佛自己在维尔维德没有家。

道顿这里得说了,他在维尔维德还真没家。

他没在维尔维德置办房子,来时就拎了个手提箱轻装简行,安娜在罗勒斯庄园给他安排了一间客舍, 他把东西一放就再没搬走过。

罗勒斯庄园最不缺的就是空置的屋舍,毕竟要是来了客人, 让个人住在主宅的客房里可不够尊重,仿佛偌大的庄园建不起额外几幢小楼待客似的。

只可惜路西恩没有邀请一堆客人过来度假或者狂欢的爱好,那些精致奢华的屋舍就只能长期空着了。

道顿听劳伦斯讲过, 之前路西恩还没来, 罗勒斯庄园属于卢瑟斯殿下的时候,这座庄园会时不时租给某些需要撑场面的小贵族或心血来潮跑来度假的富豪, 而那些空置的客舍则是比卢瑟斯更早的主人所建造, 那时候庄园总是彻夜欢歌车水马龙, 客舍明亮的灯火将庄园映得恍如白昼。

当然, 支撑那样奢侈生活的花费也是巨大的, 那家又不是什么善于经营的设定, 坐吃山空了没多少年之后,就不得不把庄园跟里面的佣人一起打包卖了出去,用来抵偿他们欠下的巨额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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