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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儿?

武徽道:圣上继位一年有余,因先帝大丧,两年不行选秀,但宫中子嗣不丰,外头人传言过,听说君后与太君商量好了,年后要进行一回大选,到时候武家的哥儿,他们想着能在你面前开开脸,青州总归是小地方,出来的哥儿即便再怎么教养也总归没有开过眼界,就指望你多带出去在这京城的公子哥儿的圈里看个脸熟,最好是,请个宫中的管事过来教导教导。

武徽这话说的语气竟然平稳。

但这话中的意思,是个人听着都只怕受不了,白琴方才在外头,眼下武太君一出去,他进来了,听见这一句,他眼睛都瞪出来了,张口便是一句:老太君怎么能这样!

沈北眯了眯眼睛。

武徽看着沈北那表情,伸手便去抓他的手:不是这样。

白琴道:主子,你可不能这么傻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压根就不顾及你,而是想着利用你这关系,让武家的哥儿在京城借着王君的脸露脸,这哪儿能答应?

白琴还在担忧武徽傻傻答应了此事,这会儿要来劝沈北。

沈北却看出来了。

正是武徽不想劝,因此才全盘托出,说到底,武徽护着沈北,可那武太君,却半点儿没有顾忌他。

沈北看着武徽突然道:白琴,带着东哥儿下去,我想与阿么好好聊一聊。

白琴看着沈北面色严肃,而且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王君果然是个有主意的,他当即带着沈东就下去了。

等屋子里就剩下沈北与武徽两人。

沈北道:此事,阿么觉得可行?若是阿么同意,那这人接了来,便是在王府住着,直到大选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的。

从前那些个要入宫选秀的,除非是京官,否则入了京,还是得靠着京中的亲戚帮衬,一般也没有人会拒绝,毕竟,这要真被选上了,那入宫之后便是宫里的贵君了,宫中有个贵君,对于外头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算是坏事。

武徽听着沈北的话愕然了一下,沈北那态度他看在眼里,如今,他居然这样说,武徽心里一酸:北儿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说出来,正是想让你拒绝此事,这明摆着是利用你啊!

沈北听他这一句,面色放松不少:我原先没有与阿么好好谈过,但方才出去的时候,东哥儿很担心你,还特地与我说了,你晚上偷偷的哭。

武徽一愣。

沈北道:此事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但是过不去又如何,日子还得过,今日即便是在你王府吊死了,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那幕后害你的人还没抓出来,你这不明不白的名声背在身上,是要带到棺材里去吗?

!!沈北这话说的相当重,却将武徽心头最隐秘的一点心思点破了。

他一下子如鲠在喉,他万万没想到,沈北居然看出来了!

他在王府这两日,看着没什么,可是越是在王府呆着,王府看着越是平静,他的心头就越发的不平静。

午夜梦回,他总想着当日在寺庙中那些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以为得了沈将军一份休书,他心里多少会舒服一些,可是并没有,他在等着伯爵府的人来给他下判决,仿佛等着死刑的日子那么难,孙郎君那一番话,让他心头越发沉重。

沈北无论说什么,他心里的结,就是解不开。

直到今天,他真的见到了武太君,这死刑的日子突然就到了。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成了真。

伯爵府,他曾经的家,他们不要他了。

一开始的时候,武太君是在劝他的,留在王府也好,但说着说着,便转移了话题,说京城人多嘴杂,回青州也不是不可以,然后就提到了那位选秀的哥儿的事情。

这是明摆着说,若是他想回青州避一避,就得让沈北照顾照顾他武家的哥儿啊。

这么明显的问题,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因此他没有迂回,直接在沈北面前说出了那一番话。

老实说,他在这一刻,心头,已经有了死志。

沈北活的很好,沈东得了个县主的名号,又有沈北护着,日后日子,不会难过的,如今最大的不好的地方在于,他们有一个名声不洁的阿么。

只要他没了,沈北与沈东二人,便再也不会被人诟病,这是最好的结果。

武徽忍着撑着没有哭出来,他不想让沈北看着他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咬着牙:北儿,我不想这样,可是,我阿么他不要我了,他如今考虑的是伯爵府的兴衰,我一个被休弃的,名声有污点的儿子,他连让我回去,都是带着条件的,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啊!

沈北看着他:他不要你,我要!

他是你的阿么,你还是我的阿么呢,他不要你是他的事,我要你,他既然不要你,你还想着他做什么?你想着我与东哥儿便好,难道你想看着东哥儿这么小小年纪没有了阿么吗?他本就可怜,受人迫害,身子也不太好,你还想他小小年纪没了阿么?我虽是哥哥,可我终究代替不了阿么的位置,他先前便不爱与人说话,你若出事,他更不爱与人交流,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沈北这话一说出来,武徽心头大震,他心疼啊,他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心疼。

沈北这是用东哥儿拉着他啊!

武徽颤抖着呼出口气来,只听得沈北道:在京城选个地方,与东哥儿将县主府建起来,你们好好住着,你记着,你日子过得越好,那先前害你那人,心中便越发难受,迟早,会再来害你一回。

武徽听到这话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北道:既然那人是故意害你,自然是想看你过得不好,你过的越是不好,那人越是开心,你若是真死了,那人只怕要拍手叫好,但如今你撑着,将日子过得好起来,那人自然看不过去,他自然想看你不好过,便要陷害你第二回 ,这第一回没抓住那人什么蛛丝马迹,如今你心中已有防备,难道还怕抓不住对方的尾巴吗?

武徽几乎是懵的,他看着沈北,突然发现,沈北说的是对的。

他一心想着这事儿过不去,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可他甘心吗?他不甘心啊!

伤心是有的,被赶出将军府,他不伤心,可武太君一番话,他是真的伤心,可他毕竟已经出嫁这么多年了,如今还有了孩子,他看着沈北,只见他眸中有自己看不懂的坚毅,语气不响,但掷地有声:抓住那个想害你的人,告诉所有人,就是他害了你,你是清白的。

武徽心头平白生出一种勇气来:你,你说的对,我还得照顾东哥儿,我不能死,我还得抓住那个害我的人!

说起这个,他咬牙切齿:我要好好帮东哥儿攒嫁妆,我不能让他到时候被对方看不起!

沈北听到这里,眨巴两下眼睛,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东哥儿才这个岁数,他都想着攒嫁妆,怕他在夫家被人看不起了?

但他看着有斗志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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