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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管不明所以,可看着皇帝的样子,心中一咯噔,半句话也不敢说。

萧长平一路入了后宫,那边宫柳正看见萧长平过来,心头蓦地一紧。

这前朝刚说起过那沈将军的事儿,王爷这才下早朝,突然来看太君?这其中,又有什么含义不成?

宫柳觉得不太可能,面上扬起一些笑意迎上去:太君念叨着王爷这些日子忙,倒是许久没有过来好好与您一道用膳了,今日您这个时间过来,正好与太君一到用些吃食。

萧长平颔首:是啊,许久没有与太君一道用膳了。

萧长平入了内殿,太君素来喜欢用香,但是几个月前,突然停了,如今这殿中感觉清冷了一些,上回正儿八经的与太君见面,不算例如年节这样的日子,大抵也就只能说是上回沈北中毒时,他入宫那会儿了。

他给太君行了礼。

太君看着他,却没有久不见儿子之后的喜悦。

他道:怎么?今日你来,莫非是觉得宫中赏赐给你那郎君的少了,还要在我这儿给他讨什么恩典的不成?

萧长平却没有说话。

太君看他没有说话,低垂了眼眸。

宫柳看着这气氛便觉得不大对,就是王爷来的这个时机,便不大对!

他心口狂跳,立刻将周围的人都打发的远一点儿,自个儿守在门口,上了一些吃食之后,便出去,顺道,将门给关上了。

里头,父子二人对坐着,许久没有好好说话,如今竟然也是没有说什么,两人吃的都非常缓慢,有些食不知味形同嚼蜡的模样。

也就用了两三口,萧长平那筷子放下了:太君不知可有听说今日在前朝,有言官状告沈将军私通西疆又以活人试药一事?

太君道:后宫向来是不得干政,前朝之事,我又怎么会去管?你这话,问错了。

这话,颇有让萧长平闭嘴的意思,若是平时,以萧长平的心知肚明,此事点到为止,他该不再说下去。

可他,毕竟来了。

他来的时候,便不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出这道门。

他接了下去:儿臣记得,一年前那次重病之后,太君身体越发康健,可那药,却一直没有断过

够了!太君一双厉眼看着萧长平,这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孩子,他唿出一口气来:我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此事,此事你也切莫沾染,至于皇帝那里,也万万不能透露半个字,这点分寸,我信你有。

萧长平心头沉沉。

这话,压根与承认没有两样!

太君一直有疾,这件事情,萧长平自然清楚,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但是总的来说,还没到日日都吃药的地步,可是一年多前,太君突然日日都吃起药来,萧长平当初只以为是太君身体有所反复,压根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

可如今想来,竟然是有迹可循!

他心头发沉,却不止因为发觉太君恐怕是中阿芙蓉的毒已经很深,而沈将军恐怕也是为了太君才在民间搜罗人去为了给太君试药。

而是,太君用的药,自然是太医院仔细反复试验过的,如阿芙蓉这种药若不知道其药理,如此长期反复给太君用药,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213章 深宫(二更)

更不用说,阿芙蓉禁令之后,太医院正如那位医正所说,根本就拿这药做过试验。

而太君是知道这药的危害的。

萧长平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自然还是当初沈东的事情,当初那位太医,若不是受了太医的指令,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在给沈东的药中,开阿芙蓉这味药?

所以,太君早在阿芙蓉禁令之前便知道阿芙蓉是有毒的,是会上瘾的。

他知道,只怕不是因为知识渊博,而是他本身在那时候,已经染上了这阿芙蓉的瘾!

而在这皇宫之内,有谁能让太君染上毒瘾,而且至今,太君也没有揭破?

萧长平心头发寒,心里的名字已然唿之欲出!

太君看着萧长平的样子,他看着他那双酷似先帝的眼睛抿了抿嘴唇:你下去吧。

萧长平却不动。

太君冷冷道:你要如何?

是,皇兄?萧长平看着太君,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太君眉头一拧:你向来有分寸,这话你不该问。

萧长平一瞬间便冷静下来:儿臣相信眼下只有太君与我二人听得到这话。

太君看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你眼下,不是只关心你那位王君了吗?被他迷了心智,数度顶撞我的时候,倒看不出你有此孝心。

萧长平却道:不,儿臣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太君直觉萧长平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果然,听着萧长平问了一声:景王被刺死之前,在御书房说皇上幼年之时,给他下毒,致使他缠绵病榻多年,此事,是皇上做的,还是太君您做的?

放肆!太君别过头去:出去!

萧长平这时候才站起来:儿臣,告退。

他缓缓从里头出去,打开门,只见外头站着的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的宫柳。

他没有多看,缓缓走出了太君殿中,出门那一瞬间,只见不远处皆是红墙绿瓦,这宫墙多高,他幼年时便已经知道,只是他如今走在宫道上,缓缓向着宫外走,分明出了宫,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那高高的城墙,依然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兽,扑向人的时候,能瞬间将其湮灭。

宫中的宫人走路没有什么声响,皇帝听着平西王出宫的消息,缓缓道:没有多待一会儿?

那宫人道:王爷已经出宫了。

皇帝搁了笔,站起来:朕也许久没有好好与太君说说话了,今日便也过去看看太君。

王总管给皇帝安排了步辇,一路到了太君殿前,宫人跪了一地。

宫柳给皇帝行了礼,皇帝看着宫柳眯了眯眼睛,看着像是在笑:宫总管是太君跟前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不必每次朕过来,都行这样的大礼。

宫柳道:皇上只至尊天子,奴才不过是个奴才,怎能僭越?

皇帝听着仿佛觉得这话有些意思,眸中的笑意,却是瞬间没有了。

他缓步入内,一边走一边问:今日太君的药,可用了吗?

宫柳颤了颤:用了。

皇帝嘴角勾了勾,而后缓缓入内,看着太君靠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见他过来了,模样不见什么起伏,只不过淡淡放下手中的书:皇帝来了,宫柳,看茶。

皇帝笑了笑:太君这是还在看那本华国堪舆图吗?那本书,您看了许多年。

太君手中那本书,大约是翻看的多了,即便养护的再好,这书业也卷了边,他笑了笑:是看了许多年了,你倒是还记得。

皇帝道:自然是记得,还记得年幼时,有一回,朕不小心将这书落在地上,太君仿佛吓坏了,飞快捡起来,捧在手中,仿佛捧着什么珍宝,朕大抵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太君当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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