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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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行李后,慕隐还没有回来,他就坐在榻上跟亚撒盘算待会儿要怎么跟慕隐说。

【你说慕隐会把我赶出去吗?】

亚撒凉凉地道:【你说呢?】

【我想来想去,为今之计还是得扮可怜。】

【唔?】

疏璃煞有其事,【不仅得扮可怜,还得更无赖一点。】【】

【疏璃,计划通!】

思考好对策后,他下了榻,盘膝在地上坐下,立刻被冰得就是一个哆嗦。

【就是这个可怜着实难扮了些。】

慕隐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没有在大殿上看到疏璃,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壁上夜明珠光线清亮柔和,疏璃以跪坐在地的姿势靠在木榻扶手上,枕着手臂睡着了。他在门口怔了下,轻步走进去。

疏璃身上还披着那件厚厚的白狐大裘,兜帽软软地盖在头上,只露出几缕乌黑的额发和一小片侧脸,秾长眼睫安安静静地阖着,眼尾泪痣如一点桃花。

他睡得很熟,明明是那样艳的颜色,看起来却很乖,呼吸声轻而浅。

慕隐忽然就想起了方才在凌绝山藏书阁最高一层翻阅到的东西。

那里是藏书阁的禁地,历来只有掌门和众峰主可以通行。他翻了许久,于深处翻出一本曾在一千年前参与过九曜谷布阵的修士自传。

修仙界千年前的大门派千秋宫也曾扬名天下,最著称的便是它的秘门心法《绝情心经》,修此经者,无不心性淡漠、绝情断义,以此换得灵力精进迅速,与太上忘情一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写下这本自传的是千秋宫的少宫主万俟阔,自小便修了《绝情心经》,年纪轻轻已是当时修仙界有名的天才。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见到疏璃的第三面时疯狂爱上了他。

万俟阔在书中叙述道,他那时尚不知疏璃已是恶名远昭的魔修,前两次见到他是在水上林中的惊鸿一瞥。直到第三次,疏璃朝他笑了一笑,他几乎是瞬间就陷了进去,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寤寐辗转,求而不得。

他很快知道了疏璃的真实身份,也是在这个时候,几次险些在修炼时生出心魔来。

他心中的不甘愈加强烈。

他不甘放弃《绝情心经》,不甘放弃几十年的辛苦修炼,也不甘放弃眼前的通天坦途。

于是便参与了镇压那魔修的一战,与众人一同布下上古阵法,将他深爱的人永永远远埋在了地底。

接着他继任了千秋宫的宫主之位,一切都回到正轨,书中自叙的内容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最末一页是千秋宫覆灭后时人的附录,以草草几句话揭出万俟阔在见到疏璃的第一眼时就已然得知他是魔修,且交代了万俟阔的结局

千秋宫最后一任宫主万俟阔,死于走火入魔后的经脉逆施。

究竟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如今再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考。慕隐合上书,耳边响起的是九曜谷地下疏璃一字一顿的质问,他问他,凭什么那些人为了尽早破除魔障修道飞升,就要他因此失去自由和生命?

现在看着趴在木榻上熟睡的疏璃,他依然想的是那时候疏璃在水晶棺中猛然凑近他时的神情,那人眼里像是化开了一点浓墨,近乎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能这么对他。

慕隐沉默地看了疏璃一会儿,将对面床上的被子抱下来,轻轻搭在他肩上。疏璃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含糊地轻哼了一声,睁开眼。

既然醒了,就回自己房间睡。

疏璃掀开兜帽,仍是睡意困顿地半阖着眼,柔黑顺亮的长发披散开来,右边脸颊上一道被压出的红痕分外显眼,小声嘟囔道:不要。

慕隐蹙眉,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疏璃伸手碰了一下慕隐的手背,指尖冷得像块冰,很快缩回来,有些委屈,我好冷。

慕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修为高,灵力深厚,因此能忍受负雪峰的万仞霜雪和彻骨冰寒,疏璃却不能。在他离开的半个下午,他肯定冻坏了。

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取暖符来,他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慕隐叹了口气,你今晚先睡在这里。

嗯!疏璃高兴起来,抱着被子翻身上了榻。

慕隐身周的灵力快速运转,渐渐将房中温度烤得暖融宜人。

夜明珠的光亮暗了下去,满室寂静,窗边透进淡淡的雪光,间或有细碎的粉白色花瓣落在窗台上。

慕隐正盘坐在床上打坐凝神,忽然听见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轻声问他:慕隐,你不睡觉吗?

以往夜晚他与疏璃同处一室时的情况不外乎是疏璃体内疼痛难耐,需要有人照应,疏璃在这种时候一般不会太清醒,所以今天晚上才算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在同一间房里。

慕隐淡声道:我无需睡眠。

疏璃恍然,对哦。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疏璃开口道:睡觉很舒服的,绝对比你打坐要舒服,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习惯了。

哦。

房中再次安静,过了一会儿,然后疏璃又一次开口:说不定你也可以习惯睡觉嘛,你

慕隐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可以了,我现在就睡。说罢,拉过一边的被子,闭上眼。

良久,空气中响起极轻的一声笑。

慕隐原本以为他多年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睡过觉,今夜一定会难以入眠。但不知是否因为今天耗费了不少的心神,又或者因为对面榻上那人的呼吸声太过平稳清浅,他很快就是一阵睡意泛起,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睡了过去。

清晨疏璃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人影,他披着裘衣摸出殿去,发现外面下着雪,慕隐正在殿前练剑。

山色苍茫,天地澄净,漫天大雪中白衣飒飒、翩若惊鸿,剑花挽起千万道凛冽霜色。

疏璃在殿门口坐下,托着下巴看雪中舞剑的美人。

天底下多的是颇有天赋的人,明明天赋绝佳却不倚仗并挥霍天赋,反而比平常人更勤勉刻苦的人才最难得。慕隐年纪这么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恐怕没有人能轻易地只将原因归结于他的天赋。

雪山之巅十年如一日的苦寒和冷清,他受了,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但我并不想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疏璃垂下眼,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再抬眸看见那个收回剑势、远远朝他走来的人影时,他的眼中已经攒出笑意。

皑皑如凛冬山巅落雪,皎皎如长空云间照月。

负剑的白衣修士一步步走过来,停在疏璃面前,垂眼看疏璃时又显出一点温柔来。他微敛的长睫上沾着碎雪,像是因为这一点温柔而融成了细碎的雾气,逸散进漆黑沉静的一双眼里。

疏璃弯着眼,笑吟吟地唤他:大美人。

意料之中地,美人轻轻蹙眉,却像是已然习惯了,眼中并没有多少不悦。

疏璃道:我饿了。

不是带了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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