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按兵不动(2 / 2)
她的心,莫名酸酸的。
她心死的时候带着淡漠的哀愁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而他又是一次冲向了她,带着和她同生共死的决心。她知道他一直在为了她出生入死,无论她在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多么危险的所在,只要有她,他便奋不顾身。
悬崖下他睡在她的怀里,疲惫又安宁,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觉得他为她做到如此,何其不值。
所以她要他活下去,让他睡去,自己独自一人赴死,却听见了见愁说出的残酷而绝情的话语。
她以为那时和滕署是永别,却没想到真的是永别,只是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见愁的峨嵋刺刺进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知觉都集中在心脏,酸而苦的疼痛。
从此她不愿醒来,她宁愿在梦里面对见愁的幻影。
那个时候,有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下意识地以为那就是见愁,紧紧攥着那人的衣襟不放手,在对方的怀里蹭来蹭去。
现在想起来,那个人的身体始终是僵硬的,然而抚摸着她的额头的那只手,温柔又带着颤抖。
好像很爱惜她,好像很心疼她,她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睡了很久。
醒过来之后问起滕署,苁蓉和决明只道他已经离去,她先是狐疑,随即是一点怅然和更多的欣慰。
跟着她本来就是很危险的,她宁愿他远走。
然而怅然的是,自己身边真的没有可以全心相信的人了,傅申爱的不过是回忆,而且在傅申的身边总是会有很多的女人,更何况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倪帘只是傅申年少轻狂是爱恋的一个影子,殷菱只是一个补偿,一个并不十分重要的慰藉。而对于滕署来说,她似乎是特别的一个人,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莫名感到安心和欢畅,因此身边没有了他,她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然而心中总是有少许不安,不是因为事后仔细回忆起来觉得那个人就是滕署,更是因为苁蓉和决明吞吞吐吐的态度。
然而任她再怎么不安,也不会想到滕署竟然会为了她进宫来。
心里知道他必是有什么原因的,也必是为了自己,说不定是因为自己重伤难治不能奔波所以回到皇宫让她静养,若是因为这种理由,他真的是个十足的傻瓜。
为什么不能继续陪着我了呢……醒一醒啊……
她捂住脸,从轻声的抽泣到隐忍的哽咽,再到放声大哭。少女的悲声在树林里传得很远,她却不顾会不会引来人,对她来说,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救不了他,她害了他,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失去见愁的伤口还没有好,就被另一道伤口覆盖。
那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人,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倪讷着和沉默的男人,对她的好从来不挂在嘴边只是默默守护着她对她好的男人,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总是有许多温柔涌动对别人却是一片冰寒的男人,从不违背她的话因为她的一点关心而眼中带了星星点点的喜悦的男人……
唯有失去,才能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有多少曾经就有多少再也不会。
如果他能活过来,她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对他一个人好,她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换他活过来哪怕是牺牲自己最爱的自由。
然而只是如果,因为只是如果,而感到锥心刺骨。
凄凉的哭声伴着风吹起的叶片摩擦的声响,显得分外寂寥。
当听说鹰不泊率领的军队溃败之时,见愁和凌霄都是愕然的。虽然他们两人并未全力突入蓟州,然而也未曾料想胜券在握的鹰不泊也能败走。
遥望千里不见鹰不泊的军队,唯留下一片令人充满遐思的血腥的狼藉。
“空中似乎漂浮着残留的滕龙的气息。”凌霄敏锐地张望了四周,十分确定地对见愁说道。
见愁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一般,随口问了一句:“是倪笔吗?”
“是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个老家伙现在已经化龙东去了,那么剩下的滕龙宗余党便不足为惧。”凌霄目光如闪电一般扫过见愁的脸,带着期许和毅然决然。
看她的模样,似乎正是要开口要想见愁提出一举收复天下的要求,而见愁却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横尸遍地的场景,面无表情。
他一向带着残忍的谑笑的嘴角,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无法笑得自然?
或许就是在,那只滕龙离开之后吧。
“凌霄,我们需要除掉夏枯草和倪蓝吗?”迎着风,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冷漠。
“如果他们堵在你称王的路上,我会把他们铲除的。”凌霄不假思索地答道,见愁一声轻笑,不置可否。
凌霄险些以为他是在嘲讽她,于是急忙说道:“你是我认准的王者,身为王若是没有一颗排除异己的心,是无法立足于乱世的,我想你应该十分明白。不管你和我的感情深或者浅,我们的野心都是如出一辙,这个你是无法瞒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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