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机(2 / 2)
“西门墨,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的,我说你西门墨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西门墨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的说:“说到底,你不是也喜欢咬文嚼字。早饭吃了吗?”
“最后的晚餐?我还是吃过的。”
西门墨说:“那么压抑干嘛?蹭着晓幽还没醒,先陪我去吃个早餐。”
“没兴趣,你以为我这么早来就是跟你浪费时间的?”
“早餐可是人生每天必不可少的东西,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如果你想再在原地等一会的话,我无所谓。”
夏梓鸢“啧啧”一声,跟着他穿过了人行道,西门墨买了两份早餐,将其中的一份递到了夏梓鸢的手里,夏梓鸢嘴上说着不饿,但是还是接过吃了起来。
西门墨打趣她:“怎么,不怕我下毒啊?”
“怕?我倒是更怕你曾经扮演的秦墨。”夏梓鸢拿起早餐吃了一口,其实,她刚刚是说谎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餐,出了医院就来到了西门墨这里。
“我挺喜欢那样的自己的。”
“我猜也是,真是没想到啊,堂堂西门三少,帮别人写起作业来的样子,还……蛮帅的。”
“呵呵,你就不怕顾傲尘听到你这话吃醋吗?”话一出口,西门墨才想起来顾傲尘已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西门墨看向了夏梓鸢,不过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的难过,而是,甜蜜。
“他呀,估计不止是吃醋这么简单吧。不过你不要误会了,就算你帅,可是比起顾傲尘,你可差远了。”
西门墨莫名其妙的有些气结,哭笑不得。
“晓幽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是想要帮她辩驳些什么吗?”夏梓鸢问他,西门墨摇了摇头,说:“她就是这个样子,我的话她从来都听不进去,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你是在撒狗粮吗?”
“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我很好奇,你跟晓幽,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夏梓鸢倚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一边吃着手里的早餐,一边与他闲聊,像是在享受这少有的宁静。
“我更是好奇,你夏大小姐的心胸未免也太过于宽广了吧?我可是当初想要你命的人,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你还会来找我合作,看来,晓幽说的不错。”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的本意不是树敌,而是找到与敌人之间的共同利益。难怪当初你能说服那么多人跟你一起逃生。”
“过往尘事,不值一提。”夏梓鸢谦虚道,“更何况,我跟晓幽,曾经也算是相爱相杀的,好朋友。”
“相爱相杀?你的用词还真是,奇怪。”西门墨说,“我跟晓幽,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名有重点嫌疑的凶犯,警方怀疑她杀害了与她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事实上那个同伴早已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逃了出来,可惜还是还没躲过死神的收割。晓幽带着人去医院求救,最后经过抢救无效死亡,院方报了警,晓幽被抓了起来。当时她浑身是血,连意识都极其的不清醒,受了好几次的审讯,可都是在胡言乱语。后来经过医生诊断,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危险了。
就这样,我成了她的心理医生,每周一次的治疗时间中,我们十分愉快的交谈,我给她带了许多大部分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东西,她很感谢我,也敞开心扉跟我说了许多的事。我始终难以理解,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会让一个女生的情绪起伏变化能够如此之大,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唱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歌谣给我听,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对我拳打脚踢,甚至是言语的谩骂。她说,我是奴隶,一个奴隶,除了成为奴隶主,就始终都别想要有翻身的那一天。我一直都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算是搞清楚了。
为了帮晓幽洗脱罪名,我给她开了精神分裂的证明,我承认,这其中的大半,是出于我的私心。没有办法,我知道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和我说过,可是当时铁证如山,那个受害者的身上,只有她的指纹,就连凶器上也有。晓幽笑着对我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你想得到的一切。’当时我说:‘你也可以吗?’她愣了一下,接着十分好笑的看着我,接着用诱惑的口吻问我:‘小医生,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朝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需要些什么东西,她说,她要我跟警方说,她有精神疾病,而且当时杀人,完全是处于她的发病期。
我照做了,可是那样也只能让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接下来,我又陪着她一起策划,策划着逃出精神病院的办法,那段时间,我甚至感觉我自己都快疯了,我明明才是医生,却被一个病人牵着走,她的身上有一种吸引着我的独特魅力,或许是她的笑容和笑声太过于魔性了,又或许是她跟我讲起她做过的一些十分疯狂的事情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
“她确实是有一个独特的魅力,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的,是她跟你如何青梅竹马的故事。”
“不,我更喜欢,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小疯子,但是,我喜欢疯子……”
“你才更像是个疯子,你知道她是因为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我知道,但是在那之前,她那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在那之后,喜欢她的,都离她远去,只剩下我了。只有在监狱里的时候,她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们在监狱的隔间里,彼此之间像是保持着距离,可是心却紧紧地依靠在了一起。我喜欢看她的脸上肆意的笑容,那是别人都不曾享受过的,除了狱警之外,她唯一能够见到的外界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你知道《美女与野兽》给予人类的一个忠告是什么吗?”
“你把我比作美女?”
“忠诚于野兽之下的人,早晚也会死于野兽的利爪之下。”
“我以为你要给我将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西门墨问她:“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桥段了?你看的是黑暗童话吗?”
“你就像是《美女与野兽》的主角,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而这一次,野兽变成了你喜欢的女生,你拯救她于水火,比起中规中矩的人样,你更喜欢的是她疯狂的样子,她成了世俗眼中的‘野兽’,而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接纳她的人,你自恃这样可以独自占有她,但是,一头‘野兽’的怒火,你……真的承受的起吗?”
“什么意思?”
“我比你更懂郭晓幽,她最喜欢的,就是在你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时候,给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反转,颠覆你的世界。”
“她爱我。”
“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对于一个小疯子而言,爱情,又值几斤几两。”
“跟你说话真累。”西门墨丢掉了手中还剩一般的早餐,很显然,刚刚与夏梓鸢的谈话已经令他没有什么胃口了,夏梓鸢轻笑一声,吃的倒是津津有味。西门墨看着有些不爽,明明是自己叫她陪自己吃个早餐的,结果她倒是害得自己吃不下去了,她还吃得正香。
“怎么?想用一些恶心的言语来影响我的食欲?那我劝你还是省点心思。”夏梓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先声制人。
西门墨不高兴了,冷嘲热讽的说:“吃吧,按你的话,这可是,最后的晚餐呢。”
“西门大人,您是不是语文没过关?你也听的清清楚楚了,我说的是晚餐,所以,我还有两餐的时间。”
“你当我是傻子么?最后的晚餐不过是一个隐喻,指的就是最后一餐而已。《最后的晚餐》这幅画画的是耶稣被信徒出卖,在餐桌上说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话之后,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我真的没有想的太多,真的是晚餐。”夏梓鸢一脸无辜,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宗教和绘画领域的学识都不低。”
西门墨的嘴角微微抽搐,说:“你以为我说这话是想让你夸我吗?”
“真是麻烦。”夏梓鸢“啧啧”了两声,也丢掉了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早餐,虽然说比起某人的手艺来说是差了许多,但是总归是能够填饱肚子的,真是浪费粮食。
见西门墨心满意足,夏梓鸢深呼出一口气,听他说:“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清醒一点吧,如果我有读心术,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怎么样,你的小疯子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她说找到位置联系她。”
“说起来,洛梓潼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夏大小姐,大事小事,孰轻孰重?”
夏梓鸢握紧的拳头又送来,嘴角嘲讽的上扬说:“是啊,说不定,不用等着我收拾她。”夏梓鸢说着,上了车,西门墨的眸子沉了沉,进了驾驶座的位置,朝着机场的位置开去。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坐飞机了,夏梓鸢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在心里莫名的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此行归来之后,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她夏梓鸢吗?
傲尘,我来找你了,西门想要对你动手,那我就先对她们下手。我管她是月镂砂还是伯爵夫人,我都不会后退的。你……也在看着我吗?
你在哪?我,好想你啊。是真的,好想好想的那一种,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里的都是你,我们在课堂上打闹嬉戏,被老师点名,我们走在校园里,你拉着我的手,我还记得你的手是温暖的,微风吹起你额前的短发,你对我说你也很想我。
我发给你的那一封邮件,你收到了吗?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星星和月亮在看着我,
夜晚在剥去我的衣,
落地窗坐落在我的身边,
而你在想我。
我在看星星和月亮,
我在夜晚换下衣裳,
我坐在落地窗旁,
我在想你。
可是,
星星和月亮不可能看我,
夜晚不会剥去衣裳,
落地窗不会坐落在我的身边,
而你,亦不会想我。
夏梓鸢的手指敲击在窗户之上,传来了“哒哒哒”的有规律的均匀的声响,好似在不断摇晃的钟摆,秒针走过的声音。
“记住,进入西门之后,你的名字叫做林娜,是跟在我身边的一位杀手。如果有人问起你别的,你都只要回答无可奉告就好。到时候不会为你安排多余的房间,你就睡我房间。”西门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睡地上。”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西门家的寝室一般都分里间和外间,中间由一个简单地水晶帘子隔开。
夏梓鸢生硬的回答说:“我知道了。”
“我让人给你拿个毯子。”
夏梓鸢说:“不需要。”
西门墨的好意被拒绝了,他不置可否的努了努嘴,也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正冻死了,心疼的又不是我。”
夏梓鸢轻笑一声,说:“怕就怕有人要对你下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好歹算是在自己家,这一点的把握,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到时候门口会有人巡逻守着,出不了事情。”
夏梓鸢说:“谁知道呢。”
她抓紧时间,在飞机上化了妆,再带上假发,酒红色头发,与林娜极其相似的仿妆,嗯……差不多了。西门墨对她的乔装技术啧啧称奇,夏梓鸢习以为常的说:“常规操作而已。”
西门,密室。
伴随着轰隆隆的石门机关启动声,牢门被打开了,听到动静,还在垂头丧气哀怨万分的西门政站起身,双手抓住牢笼的栏杆,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的朝着门口看去,不过来人貌似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人,西门政的目光暗淡了几分。
只见纳兰烟落一身的古衣飘飘,朝他缓缓走来,她的步履从容,眼眸始终紧闭着,上面还有闪闪发光的眼影,在密室石壁上的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反着耀眼的光芒。而纳兰烟落整个人就好似出水芙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每一次看到她,西门政都有种难以掩饰的爱慕,但是很快就被鄙夷给代替了。她也不过如此,说是什么纳兰家的二小姐,还不是在三日回门之时被扫地出门?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三番两次的来自己的面前炫耀,说母亲对她如何如何的好,西门政听着心中气结。每一次她说的时候,他就只有无尽的冷哼声。纳兰烟落的手艺算好的,每一次都给他带来一些糕点,有时还会给他带上一些美酒,不过西门政只当做是要毒害他的毒药,从来就不曾动过,甚至是任由那些糕点腐烂变质,他也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他的心中对于纳兰烟落总是拿不定主意的,这个女人,按理说,她分明是最后的赢家,不管是谁最后得到了西门掌权人的位置,西门修也好,西门墨也罢,对于她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反正她都只要静静地等着,谁赢了,她就嫁给谁好了。
虽然按照目前的局势而言,西门修对她没有什么喜欢的意思,而西门墨嘛,他也不过是造作的伪君子罢了,对纳兰烟落有意思,恐怕也只是他当初在西门夫人面前做的一场戏罢了,为的,不就是想要表达自己想要争夺西门掌权人位置的决心吗?
看母上大人的意思,这西门掌权人的位置,恐怕就是要落在他西门墨的手中了,这令十几年以来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西门未来的继承人的西门政心中如何安稳甘心?!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除了西门夫人假意的宠爱之外,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他拿什么去跟两位哥哥争?
说起来,也是可笑至极。
纳兰烟落打开了提来的便当盒子,里面依旧是各种花样的糕点,纳兰烟落缓缓地开口,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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