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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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借着烛光,裴长卿看着陈萍萍花白的头发,吞了吞口水后才轻声建议道:“咱们出去说吧,别把安安吵醒了。”“好。”不是没有听出裴长卿话语中流露出的犹豫,陈萍萍的手珍重地摩挲着自己手中裴长卿的手,有几分不舍地放开,随后摇着轮椅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陈萍萍的背影,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撇开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裴长卿目送着陈萍萍把手放在门板上,沉默地转身往裴安的方向走去。

听着原本寂静的身后有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萍萍扭头看着坐到了床榻边的裴长卿,心脏莫名的开始越跳越快。抬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陈萍萍干脆靠在椅背上,借着自己现在的这个不容易被观察到的角度,有些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裴长卿的身形。

到现在他才真正的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而是裴长卿真的活着从大东山回到了京都城,来到了监察院。想到这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陈萍萍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笑容太过于明显,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他的小姑娘回来了。

忽略了自己背后的目光,裴长卿站在床榻边上,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埋进被子里的裴安,勾着嘴角叹了口气:“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说着,裴长卿伸手把自家小姑娘的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又掖好了被角。小心翼翼的把裴安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裴长卿注视着咂咂嘴睡得深沉的裴安,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你啊你啊,要是半夜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知道现在小姑娘也没法回答自己的问题,裴长卿轻柔地用食指的指节刮了刮裴安的鼻子,随后弯下了腰。

一直都把裴长卿的话听的清楚,陈萍萍撑着头笑的满是温柔,他看着裴长卿弯下腰似乎像是要亲吻裴安,摸摸自己的鼻子低下了头。

轻轻的在裴安的额头落下一吻,裴长卿又直着身子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小姑娘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起身看向了一直停在门口的陈萍萍:“走吧。”“好。”微微仰起头看着裴长卿向自己走来,陈萍萍伸手推开了眼前的这扇大门“影子,你下去吧。”

已经把里面的声音听了个清清楚楚,影子也没废话,沉默地冲裴长卿微微点了点头后纵身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你不怕我对你再做些什么?”握住陈萍萍轮椅的扶手,裴长卿一边不紧不慢地推着他往前走,一边调侃般地问道。

一直等到裴长卿把轮椅停在院里那棵石榴树下,陈萍萍这才背对着她低声呢喃:“若是你想,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神色顿时僵硬了起来,裴长卿刚想松开握着扶手的手,就被陈萍萍一把握住:“别走。你听我说。”“……陈院长想说什么?”咬着下唇把目光落在了陈萍萍膝头的毯子上,裴长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不赞同。

“我想说。”把轮椅的方向转到面朝裴长卿的方向,陈萍萍没有松开圈着他的手,而是仰起头笑的温柔而宠溺,把自己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去,不用提前告知我。”

微张着嘴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陈萍萍的话,裴长卿满腹的话语却在对方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只能挪开目光看向了别处,声音故作冷硬地说道:“陈院长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知道裴长卿的别扭,陈萍萍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后不慌不忙地顺着裴长卿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在你走的时候,这棵石榴树还没结果呢,如今连果子都有了,入秋了我给你送几个过去吧。”

眼神又挪到了别的地方,裴长卿盯着黑黢黢的地砖,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回应:“……嗯。”

目光一寸寸的从裴长卿的头顶,滑落到脸上,再到有些空空荡荡的衣服上,陈萍萍像是不知道裴长卿此时的尴尬一样,满是疼惜地说出一句:“瘦了。”“不劳陈院长费心。”不知道为何站在陈萍萍面前就是大脑一片空白,裴长卿的大脑运转了半天才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陈萍萍拉着裴长卿的手晃了晃之后,才笑着提醒道:“这个时候,长卿还要和我生分吗?该叫什么了?”

知道为什么陈萍萍要在称呼上纠结,裴长卿表面上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郑重地重复了一遍:“陈院长,不劳您费心。”

“长卿,你要知道,你瞒不过我。”低头慢慢的自己的手插进裴长卿的指缝里,陈萍萍心满意足地重新抬起头冲对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出了兔牙“你的脉搏变快了。”

看了看陈萍萍笃定的神色,裴长卿最终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收起了原本挂在脸上的面具,声音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陈萍萍原本还带着些许笑容的神色慢慢变得沉寂,他盯着裴长卿的双眼,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知你也心悦于我,更何况我并没有失去那一晚的记忆。”顿了顿,陈萍萍接着说道:“长卿,你骗不了我。”

一眼就看出了裴长卿眼睛里藏在漠然下的那一丝眷恋,陈萍萍偏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裴长卿的手,随后猛地一拉。

被陈萍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裴长卿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扑,整个人被迫跨坐在了陈萍萍的大腿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裴长卿刚想挺直腰板重新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腰后多了一只手,牢牢地把自己禁锢在陈萍萍的怀里。

头都不用抬就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呼吸,裴长卿空出来的那只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神色僵硬地问道:“陈院长这是何意?”“我不喜欢长卿称我为陈院长。”凑近了裴长卿的耳朵,陈萍萍故意用气声说道“长卿叫我萍萍可好?”

被陈萍萍的声音蛊惑,裴长卿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却又在下一刻完全清醒。低头不甚在意的露出一个淡笑,裴长卿往后仰了仰身子,轻声说道:“这不太合适吧。”“京城内神庙的人,我会帮你处理干净。”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松开后圈住裴长卿的腰,陈萍萍突然说道。

安安静静地听着陈萍萍像是邀功一般地跟自己说着在自己走之后京城内发生的事情,裴长卿原本还带着几分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下来,最终被陈萍萍不着痕迹地圈着把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极为满足的抱着裴长卿,陈萍萍把自己的动作放轻,尽量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用嘴唇碰了一下裴长卿的脸颊,一触即分。

眨眨眼睛低头盯着陈萍萍衣服上的暗纹,裴长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感慨:“你这又是何必。”“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知道这是裴长卿妥协的征兆,陈萍萍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眼中划过一抹阴郁“长卿可还怕我?”

听出了陈萍萍的言外之意,裴长卿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随后伸出双手牢牢的捧住了陈萍萍的脸,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你这又是何必,非得要趟这趟浑水。”

“若是没了长卿,我陈萍萍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那句“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怎么也说不出口,裴长卿撇开头不让陈萍萍发现自己微红的眼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另外一句:“早知今日如此,我当初也不该带安安进宫更不该让她知晓你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咧开嘴笑了出来,陈萍萍抬起一只手把裴长卿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的呢喃:“我的小姑娘有我在身后保驾护航,什么都不需要怕。”“别说这个了。”清了清嗓子,裴长卿拍开陈萍萍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故作高冷地开口“说说安安吧,听说你给她刻了一个小兔子?”

笑眯眯的顺着裴长卿的话点点头,陈萍萍一边抬手抽走了对方挽头发用的发簪一边从轮椅下抽出一个木盒,献宝一般地捧到裴长卿面前,示意对方打开它:“安安有小兔子,你有别的。”

手指犹犹豫豫地放在木盒上,裴长卿满腹狐疑地看了看陈萍萍又看了看盒子,张了张口最终问出一句:“真的假的?”“是真的。”绝口不提自己手上的伤,陈萍萍笑着摸摸自家小姑娘的长发,眉眼间皆是一股化不开的温柔“本想在你走之前送你的,但是没来得及。”

手指抚过盒子上的锁,裴长卿借着月光看到了上面被雕刻的七扭八歪的一个“裴”字,莫名地勾了勾嘴角。

在陈萍萍无声的催促下打开盖子,裴长卿顿时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发簪,白玉质地,而最让裴长卿感觉到惊讶的,是上面的花纹和当初自己设计的那一款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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