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抬了抬下巴,裴长卿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十三郎,声音懒洋洋地开口:“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作为大夫也还是需要提醒你一句。之后练剑的时候呢,小心点你的手腕,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当大夫的没有提醒你。”
听着裴长卿的话瞬间脸色一变,王十三郎直接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剑柄上,明显是一脸被裴长卿戳到了痛处的反应。长剑微微出鞘,王十三郎一时间连看着李承泽等人的表情也变得不友好起来:“你什么意思。”
“啧啧啧,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眼就看出来王十三郎想要做什么,裴长卿艰难地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一边吐槽一边从自己的腰包中翻找了半天,丢过去一个小瓷瓶。
托着脸耷拉着眼睛,裴长卿抬起手指了指被王十三郎捏在手里的小瓷瓶,打了个哈欠:“别这么看我,这玩意又不是毒药。喏,一日两次,每次都是绕着手腕涂一圈,七天保证你药到病除。”
顿了顿,裴长卿抬眼冲对方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挑衅意味的笑容:“当然了,既然是我裴长卿出品的药膏,肯定是有保证的,若是七天到了你的手腕当真没有好利落,我任你处置,你看如何啊?”
说完了这句话径直转向有些担忧和责怪地看着自己的李承泽,裴长卿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真是的,你爱用不用,反正药我是给你了。”
说着噘嘴哼了一声,裴长卿斜眼看了一眼正低头仔细辨认小瓷瓶中的药的王十三郎,接着吐槽:“到时候手腕坏了的又不是我。”
“阿裴。”把裴长卿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李承泽看了看眉头紧皱的王十三郎,看着正翻着白眼毫无形象的裴长卿,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提示道“别闹。”
看到李承泽眼里的无奈和提示,裴长卿又看了看同样看着自己的四顾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欲言又止的王十三郎。鼓了鼓脸抢在王十三郎前面开口,裴长卿的声音中这次带上了几分无奈的意味:“好吧,那我们说正事。”
用画卷点了点王十三郎右手的手腕,裴长卿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解释道:“我为什么这么跟你说,是因为你的手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前段时间有被伤到。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好好去养它反而是在被伤到之后仍旧用剑过多,对你本来就没有恢复好的手腕造成了二次伤害。如果你还不好好养伤的话,你这只手就距离彻底举不起剑来不远了。”
说到这儿突然面露几分嘲讽的意味,裴长卿干脆翻身下马站在地上看着神色凝重的王十三郎,叹了口气劝道:“姑娘家家的,咱能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虽然我承认我是南庆人,但是我好歹也是个大夫,大夫的话你不听你是想干嘛?”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王十三郎过了半晌之后才抬头看向裴长卿,想要说些什么却收到了来自四顾剑警告的目光。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憋了回去,王十三郎看了看微微歪着头的裴长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瓷瓶,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地磨出一句:“……谢谢。”
“客气。”权当王十三郎是在真心实意地感谢自己,裴长卿转了转手中的画卷之后极为敷衍地笑了笑“我就当感谢收下了。”
刚想重新翻身上马,裴长卿就听到了四顾剑的声音:“小裴姑娘。”“前辈有事?”转头看向面露恳求之色的四顾剑,裴长卿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荷包,有些警觉地问道“怎么了吗?”
看了看正低着头把小瓷瓶收好的王十三郎,四顾剑跳下马车站到裴长卿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手臂:“不知小裴姑娘可否帮老夫把这只胳膊截去?”
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裴长卿先是抬头和同样满脸震惊的李承泽对视一眼,随后看着四顾剑的双眼,有些磕磕绊绊地问道:“前,前辈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直接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来塞进裴长卿的手里,四顾剑眼中一闪而过阴冷的神色,冷声说道:“老夫此次回东夷城,想要确定一些事情,所以还希望小裴姑娘能够帮老夫这个忙。”
感觉自己手中的剑重若千钧,裴长卿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看着四顾剑已经撩起来的袖子,咬住了下唇。
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着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裴长卿游移的视线突然被不远处的一棵树吸引了。
用牙齿磨了磨自己的食指,裴长卿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树下的那几株不起眼的小草的时候逐渐舒展开,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去半跪下来。
手指在上面搓了搓,裴长卿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她伸手把那几株草全部都拔下来,随手拍了拍根茎上的土之后冲四顾剑晃了晃:“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假象。”
吩咐谢必安和吴乐天去砍一些树枝回来,裴长卿从那几株草里面挑了一株自己看着顺眼的草塞进碗里递到王十三郎手上,一抬下巴说道:“把这个草捣碎,这个工作你没问题吧?”
说完了就不去看对方的表情,裴长卿从马车里扒拉出一张矮几放在地方,把自己药包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取出来摆在上面,开始配药。
“你这是在配什么药?”看着药碗里的药逐渐往诡异的颜色的方向发展,李承泽在把裴长卿点出来的药递给对方时候,忍不住问道。
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李承泽,裴长卿抬手接过王十三郎还给自己的碗,随后重新一头扎进制作药膏的工作当中,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这是跟小师叔学的,小师叔说这个是一种可以伪造成伤口溃烂的方法,到时候把这些东西糊在前辈想要制造出伤口的部位,就会非常的真实。”
用最快的速度把假象制造出来,裴长卿笑眯眯的把吴乐天刚刚做好的拐杖塞进了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四顾剑手里:“前辈拿好这个,这个是前辈可以好好伪装成重伤的利器。”
夹在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四顾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臂上即使裹着纱布都能够隐隐闻到一些臭味的“伤口”,点点头表示了满意:“如此,多谢小裴姑娘了。”
“前辈客气。”笑眯眯的把自己的瓶瓶罐罐收好,裴长卿径直坐在了吴乐天旁边,同时指了指自己刚刚骑着的那匹马对王十三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要劳烦姑娘前头带路,毕竟前辈伤势较重,还需要及时医治才是。”
这时候对于裴长卿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王十三郎目送着四顾剑钻进马车里,这才冲驾车的吴乐天和裴长卿点点头。翻身上马,王十三郎先是弯腰顺着马鬃毛摸了两把,随后一夹马腹:“驾!”
跟在王十三郎身后顺顺利利的进了东夷城,裴长卿一手压着头上的斗笠,另外一只手虚虚地拢着缰绳,听着耳边逐渐变得热闹的叫卖声,忍不住低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很高兴?”
进了城之后就改成了牵着马步行,王十三郎的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了裴长卿唇角的那抹笑容,忍不住有些奇怪。
把斗笠抬起一个极小的角度,裴长卿脸上的笑容恰好能够让王十三郎和身边的吴乐天看见,而坐在马车里的其他人则是顺着微风听到了她的解释:“因为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毕竟在我这一年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隐藏在大师那边暗中调度,没什么时间和经历能够去外面逛一逛。”
对于北齐皇室的那些事情心知肚明,马车里的四顾剑在听完裴长卿的解释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之后用一种不屑和嘲讽的语气吐出三个字:“老秃驴。”
对于这三个字已经从最开始的一听到就想笑成功的进化到了现如今的面不改色,裴长卿只是扭头清了清嗓子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你有意见?”并没有错过裴长卿清嗓子的声音,四顾剑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对于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不满的声音透过马车的帘子传了出来。
裴长卿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一脸严肃正经地直视前方,辩驳道:“意见当然是没有的,晚辈只是单纯的觉得东夷城在前辈的治理下极为井井有条,所以十分佩服前辈而已。”
听着裴长卿半真半假的解释和夸赞,四顾剑也缓和了自己脸上有些阴沉的脸色,哼了一声之后没再说话。
重新把目光投向地面,裴长卿不着痕迹的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正竖起拇指看向自己的吴乐天比了一个中指。
“布谷,布谷。”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突然听到了几声有些诡异的布谷鸟的叫声,裴长卿先是一愣,随后迅速转头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只抓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就在裴长卿想要眯起眼睛辨认对方穿的布料是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然消失在了窗边。
盘着腿坐在马车上一手托着脸另外一只手抓着缰绳防止自己一不留神掉下去,裴长卿在吴乐天控诉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神游天外,试图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内容和刚刚一闪而过的那片白色衣角对上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