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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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对上了天衢那弥漫着狂乱之色双眸。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银色的瞳仁中只有一道细细的蛇瞳,冰冷,绝望,癫狂……

在天帝耗尽全力闭关理顺灵脉之时,以惊人的才能掌控着整个天庭运作,堪称万仙之首的天相太常君,却在对上天衢双眼的那一瞬间骤然变了脸色,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护体宝咒也在同一时刻自行运转起来化为金光笼罩在他的身侧。

“太常君。”

幸好下一刻,天衢的双目便从蛇瞳转为人目,

“天衢仙君,你怎么了……”

太常君才强行冷静下来撤去护体宝咒,轻声问道。

“那不是梦。”

天衢轻声对着太常说道。

“什么……不是梦?”

虽然天衢此时面色平静语气默然,可光是看着那困住天衢的阵法便可知道,天衢此时的状态,绝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

眼看着那流转不休的阵法因为不堪重负而开始明明灭灭,太常君此刻的脸都快青了。

“我之前总是以为,那是我在做梦。”天衢喃喃低语道,“我以为,是我太想他,才会控制不住的梦见他。知道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是我的一条念蛇逃过了我的控制,去到了他的身边。所以,我才会时不时地……看到他。”

“这不可能!”太常君立刻矢口否认道,“九霄之类各处早已设下仙障禁制,区区念蛇,怎么可能逃出去——”

“区区念蛇,区区念蛇……”

天衢忽然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声,他转动眼珠,盯着面前脸色愁苦的道人,忽然间,:“愁火转炙,五内抽割,忧愁毒箭,深入我心……三千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爱着他……”

“是啦,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的,我不该去见他。见到了我的阿雪,我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我自己。”

“不可能!天衢……”太常君一边关注着地上那些摇摇欲坠的囚禁法阵,一边冷汗直流。

天衢此时越是表现得这般温和自制,他就越是觉得汗毛倒竖,胆战心惊。

“对,对了,一定是你先前吃下的那只天魔作乱!一定是这样,它影响到了你让你生出了许多妄想杂念,所以才会让你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你所见所闻,一定都只是天魔想要挣脱于你放出的毒瘴!只要你在阵法中安心闭关,将那天魔度化,一切虚无妄念自然便会消失了!”

太常君自以为找到了答案,连忙喊道。

“那不是妄念,那也不是虚幻。”

天衢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安抚似的轻声对着太常低语。

“我不会弄错。那是我的阿雪。”

他变得比往常还要温和了许多,可太常君对上天衢如今眼神,却情不自禁觉得牙酸。

青衣道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绝不能任由这样对话继续下去,不然恐怕会大事不妙。

“啊啊啊啊算了,你既然如此坚持,我们便干脆直接看一下——”

这位如今掌管着整个天庭的仙官不过是个容貌清秀甚至还隐隐透着点懦弱气息的文弱青年,如今看上去,却愈发显得愁苦,眼底两团黑眼圈,看上去甚至还有点肾虚的面相。

“我这辈子就做错了两件事,”他嘟囔道,用力地挠着后脑勺,“一是飞升成仙当了这狗屁天相,二就是同你这等疯子做了朋友。”

说完,他猛然一挥手,从袖中取出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镜,抛在空中。

那铜镜在半空中坠了坠,像是个站不稳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最后便悬浮在半空。

“这是轩辕鉴真镜,不受任何幻境法术影响,只会如实反射出下界一切真实景象。”太常君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施法,那铜镜便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最后越转越大,直接在天衢面前化为了两人高的巨大镜面。

那镜面却并不平整,而是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不停,隔着那交错的波纹,凡间的虫鸣鸟叫,清风明月,都像是透过了一面敞开的窗子般无比清晰地映入这九霄之上的深宫之中。

甚至还有一只不知为何被惊飞的夜鸦,扑着翅膀晕头脑胀的直接穿过那镜面,一头掉进这边的殿中,然后满宫殿不停的扑腾。

“……你那位季雪庭在青州,那地方实在邪门,我,我也只能坚持一小会儿。你抓紧事件看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妄念化蛇跑到下面去了。”

太常君本就不是以修为法力见长之人,用起这枚镜子显然十分吃力,额头上青筋直冒,连说话都显得气喘吁吁的。

伴随着他的运法,渐渐的镜面上波纹消去,展露出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座无比破败的小院,有看着就快要塌掉的茅草屋,一颗歪七扭八的歪脖子树,当然,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树下的人。

漂亮得宛若玉制人偶般的男人随意地脱下了自己的衣物,结实的肌肉,平滑的肌肤,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仿佛在发光。

“真的没事的。”

而他对面前那少年说话时的语调,更是温柔得仿佛含着春风一般。

“别怕。”

“可,可是,这伤口……”

而他面前的少年则是半跪在他面前,颤抖地伸出手去覆在他腹部那骇人的伤口上,泪眼迷蒙,呜咽出声。

那少年看上去真的饱受惊吓,显得害怕惶恐极了。

然而,在那枚鉴真镜前的两人却分明可以看到,那少年人身后深处的虚幻的影子,那细长的蛇尾,是如何因为恐惧和惊骇,死死地缠在了季雪庭身上的。

……

“噔——”

天庭宫殿之中倏然响起了铜镜坠地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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