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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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陶萱苏和项茂行圆房后,连着放晴数日,积雪融化,渐渐透出一股新春的气息。恭王府上上下下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又心照不宣的喜庆。

盛嬷嬷通晓人事,听得房内有些动静,便会站在院门口,让丫鬟婆子们先别进去。她盼着王爷王妃早点生下小世子小公主呢。至于其他人,早从王爷的笑声中,从王妃眼角眉梢的娇媚中,看出这两个人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如那卧在浅滩上的鸳鸯,如那开在池塘里的并蒂莲。

这个年过得极其幸福欢愉。奉旨入宫,皇上皇后都赏了不少东西,又不用听到李氏、曹娴娴两人的酸言冷语,只管吃好吃的膳食、看好看的舞蹈、听好听的乐曲,当真是神仙般快活的日子。大年初二,项茂行陪着陶萱苏回娘家,哥哥嫂嫂喜不自胜,外甥又长大了许多。

有哥哥在家陪伴,嫂嫂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明媚,如一朵初初绽放的水仙花。嫂嫂见了陶萱苏,再旁敲侧击地一问,便晓得她和王爷终于有了夫妻之实,暗中教了她一点房中之术,早点怀孕,倒让陶萱苏羞得无地自容。

元宵节这天,项茂行说想出去走走,记忆里京城的元宵节很热闹,花灯璀璨,车水马龙。陶萱苏以为王爷双目失明,不愿出门的,没想到他主动提出,猜得他是怕自己在家无聊,所以想陪她出去逛逛。

陶萱苏笑道:“王爷行动不便,我们就在家过元宵吧,外头人太多了,推推搡搡的。”

项茂行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一辈子长着呢,整天闷在屋里怪无趣的。我们出去走走,有你在旁边,还会丢了我不成?”

陶萱苏当然想出去凑热闹,戏谑地笑道:“我出去了,买小吃,看花灯,那里还顾得上你呢?”

两人都打扮得低调,贴近平民百姓,手挽手地出了门。如今陶萱苏脸上不贴红印子,就算装扮朴素无华,也惹来不少人观看,赞她姿容绝色。

元宵节中的京城景色浩闹,处处张灯结彩,辉煌明朗,人群嬉闹声、烟花绽放声此起彼伏。项茂行行走在火树银花之间,虽然看不见,却也感受到寻常百姓生活的市井烟火气息。

陶萱苏很少出来玩,只有在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出来逛过元宵灯会,所以这次出游她欢天喜地,东看西逛,什么新鲜玩意都能引起她的兴趣,如灯扎的龙凤虎豹,沿街贩卖的美味小吃,祈福烧香的水陆道场,弦歌不辍的戏棚乐坊等等。

项茂行牵着陶萱苏的手,跟着她缓缓地走街窜巷,一路吃一路听,怡然自乐。吃饱喝足后,两人在河边坐下,买了花灯来放,看着花灯随水飘走,陶萱苏合起手掌闭上双眼,许了一个心愿。

周围有很多赶着今天放花灯的少男少女,皆是面含喜色,赤诚热烈。项茂行轻声问道:“许什么心愿了?”

陶萱苏提起裙子,拉着他往回走,道:“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项茂行同陶萱苏十指相扣,就算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嘈杂,他也不觉得可怕,因为牵着他的人带来光亮。他轻快地笑道:“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王……”差点脱口而出“王爷”,想起这是在外面,陶萱苏忙改口,“夫君,你许了什么愿望?”

“夫君”二字,一石激起千层浪。两人都想起圆房那夜的事情来,陶萱苏不由得红了脸,加快步伐。

项茂行嘴角漾起一丝笑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刚刚还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现在又来问我。”顿了顿,又低低笑道:“告诉你吧,我希望我们生个孩子。”

陶萱苏笑着啐了一口:“要生你去生。我亲眼看着我嫂嫂生孩子是去鬼门关走了一圈,我真有些害怕呢。”

项茂行正色道:“要是你不想生,我们就不生。”

陶萱苏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拽了拽,低低道:“顺其自然。”比起早生贵子,她更希望王爷能早日双目复明。虽说无论王爷双目能不能好,她的爱意都不能减少,但她希望王爷过得更顺心些,能看到世间的五颜六色,能看到青山绿水,也能看到她。

两人正走着,对面忽然潮水般涌来一群人,原来是前头城池边,官府要放一次盛大烟火,京城百姓都争相去看,争先恐后间,陶萱苏和项茂行的手背人流冲开了。她刚想开口喊,却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便晕了过去。

跟在陶萱苏和项茂行后面的春心、盛嬷嬷并两名护卫,以为没什么危险,早早地放松了警惕,一路吃一路看。等到人群远去后,他们定睛一看,王爷王妃都不见了,这才着急忙慌地找寻起来。

陶萱苏是被人泼了一盆刺骨冷水,惊醒过来的。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站着的竟然是瑞王项茂德,她前世的丈夫,那个让她痛苦一生的人。

陶萱苏双手双脚被绑着,面露厌恶之色,道:“我夫君呢?”

瑞王咧嘴道:“看到本王,你倒也不吃惊。”

“绑架三哥三嫂,换了别人,我自然吃惊。但你阴险狡诈,做这样的事,不足为奇。”哪怕随时就会被瑞王动手杀了,陶萱苏也不肯低头讨好。“恭王呢?”

瑞王抬了抬头,道:“你自身难保,还要问三哥在哪。”

“茂行是我夫君,就算死,我也该和他死在一块,而不是看到你脏我的眼睛。”陶萱苏说话毫不客气,恨不得将这个卑鄙小人扒皮抽筋。

瑞王静静地瞧着陶萱苏,心里不禁感叹,这个女人可真美,比乔杏、曹娴娴都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美得跟天仙似的,可惜后来脸上有了疤,现在没了疤,一张脸蛋白玉无瑕。尤其现在鬓发微乱,脸上脖子上都是水珠子,神色冷冽,愈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三哥是个瞎子,你长得再美他也看不见,和他在一块,亏你还笑得出来。”

“你倒是管得多。有空关心我和王爷的事,不如去冷宫探望探望你母亲。”陶萱苏心如电转,瑞王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恭王和皇后,既然她没死,那目前恭王也一定还安全,只是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瑞王想起母后被关在冷宫,而皇后和恭王却一家团聚地过年,心里就嫉妒憎恨,燃起了一把把大火,“你还敢提本王母亲?要不是你们,本王母亲会被父皇贬斥吗?”

陶萱苏傲着一张脸,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瑞王小心自个脚下,别哪天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哈哈哈哈,你以为父皇真的会严惩我吗?上回的事情摆明了是我和母妃一起做的,但是父皇只罚了母妃,没有罚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父皇膝下的四个儿子,只有本王可以继承大统。大哥无能,三哥瞎了,五弟年幼。你们找更多的证据,父皇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处罚了本王。”

陶萱苏见他封魔如斯,一针见血道:“夜郎自大。”

“你敢嘲讽本王?不要紧,一会儿有你受的。”瑞王拍了拍手掌,立马有人将项茂行抬到了陶萱苏面前,和她隔了一段距离。

项茂行陷入昏迷,手脚也被捆住了,一桶凉水泼下,项茂行从刺痛中醒了过来。

陶萱苏焦急地喊道:“王爷,王爷。”

“萱儿,萱儿,你在哪?”项茂行躺在地上,摇了摇沉重的脑袋,甩去脸上的冷水。

陶萱苏努力挪了挪身子,想靠项茂行近一些,“王爷,我在你对面,我们被瑞王抓了来。只怕今天没好果子吃了。”

项茂行挣扎地坐了起来,斥道:“茂德,你要做什么?”两人大概是中了迷魂散一类的东西,才会被毫无知觉地绑架。因为看不见,他心里无比着急,怕陶萱苏受了什么伤没吭声。

项茂德慢悠悠地开口道:“我要做什么,你是我三哥,你还不知道吗?”

项茂行沉沉道:“你要皇位。现在我已经瞎了,你是父皇最钟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万一你双目复明怎么办?”项茂德脸色沉了沉,变得十分难看,“最好的法子是你死,你死了就没人敢跟我抢皇位。”

原来是这个目的。

沉默片刻,项茂行道:“我死可以,你放了我妻子。”

陶萱苏直勾勾地瞧着王爷面不改色地说出那句话,又惊讶又感动,“王爷,便是死,我们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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