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父凭女贵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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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段时间,启云宫却出了一件大事。

盛阳有孕了。

她自从与林朗省亲回来,便日日如胶似漆。她素来爬高上低惯了,饮食口味又变来变去,是以未曾对自己的身体上的变化多加注意。还是林朗察觉到她月信似乎迟迟未到,这才请了刘御医诊脉。

“恭喜皇太女、皇太女正君,皇太女有喜了!”刘御医笑得合不拢嘴。

盛阳惊喜,连忙看去林朗。他紧紧抿着嘴,弯弯的眼睛似有泪:“盛阳,我们有孩子了!”

盛阳高兴地与他抱在一起,他用力搂着她又像怕伤了她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开,贴在她肚子上仔细倾听。

“你傻,不过才月余,怎能听得出来。”盛阳摸着他头笑话他。

“我能,我能!”林朗信誓旦旦,“她与我血脉相连,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堂堂皇太女正君,竟因为有了孩子变成一个小傻瓜。

刘御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屏退了众人后又对盛阳耳语道:“臣蒙师父传授皇室秘术,为历代皇女减去生育之苦,若皇太女愿意……”他将此术细细解释与她听。

他以子母蛊为法,子蛊引入盛阳体内,母蛊留在林朗身上,这样怀孕的不适和生产的疼痛便会由蛊虫之间的感应转移,孕妇只需安心生产,而风险将由另一人全力承担。

盛阳有些怀疑:“刘御医,此法当真可行?”

“确有其事。”刘御医郑重道:“历来大邺皇女们生产都是用得此法,只是秘而不宣。”

“可对盛阳身体有害?”林朗着急问。

刘御医摸着胡子,谨慎地说道:“皇太女自是无虞,胎儿也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子母蛊’蛊如其名——若是生产不顺,母蛊感应到子蛊的危险,必会牺牲自己救它。”

“也就是说,若我难产——为了保全胎儿,林朗会性命攸关?”盛阳情急之下追问。

“臣不能排除此风险。”刘御医下跪叩首。

“我身为正君,当为皇太女分担。受此考验乃是我分内之事。”林朗声音坚定,握住盛阳的手诚恳道,“若不行此法,受难的便是你。既是如此,不若我一人承担。不必考虑了,刘御医,开始吧。”

盛阳与林朗各滴了指尖血,饲养子母蛊七日,最后由刘御医以秘术完成仪式。

盛阳没什么感觉,甚至因为过于轻松常常忘记自己是双身子的人,照样跟着顾舒叶乱跑。小霜和秋露慌慌张张跟在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

林朗却备受折磨,他白日里格外嗜睡,晚上却腰酸背痛睡不好一个整觉,晨间都要被一阵难以抑制的干呕吵醒,用膳时吃不了两口便要恶心得皱眉头。小江急得团团转,可又没别得法子缓解,只好备了许多酸梅果脯小心伺候着,膳食也清淡了许多。绕是如此,他还是精神疲怠,日渐憔悴下去。

盛阳常去探望他,见到他这副模样心疼地掉下泪来。可林朗总是会虚弱地笑笑,握着她手说无妨,还叫她多多关照自己的身子。

盛阳最是讨厌滋补汤养生的味道,为着孩子和林朗,硬是捏着鼻子喝下了。可她这厢刚喝下,那厢林朗便控制不住呕起来。他未曾进食,只是干呕个不停,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斜靠在床榻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盛阳见状便推开碗,哭着道:“我不喝了!我不喝了!我不要他难受!”

小霜眼里也含着泪:“殿下!殿下就当不为自己,也该为正君着想,若是孩子缺了营养,正君只会更不好受啊!”

盛阳无法,只好伴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呕心沥血声仰头灌下。林朗怕她伤心,便狠心搬回了西殿,无论她在门外怎么求,都不肯见她。

小江跪下求他:“主子何至于此!见见殿下,也能让她安心了!”

林朗拉起锦被覆面,气若游丝地说:“不能……叫她见到我这副样子,她应当开开心心地生下孩子……”

他无法陪着盛阳,便将照顾她的重任委托在顾舒叶和卫准身上。顾舒叶逗她开心,卫准守她安全。

她现在是启云宫的关注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连连提醒她“殿下小心。”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每日还要吃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盛阳觉得自己的快乐都被剥夺了。可想起林朗替她受得那些罪,又觉得自己这些限制便不算什么了。

孩子月份大了,林朗感觉自己的身子就更重了,走几步就要停下托着腰喘粗气,晚上更是疼得睡不好觉,只有直起身子来才能略减轻一些。他夜夜坐着到天亮,却不敢告诉盛阳,怕她听到了会担心。

顾舒叶常常来看他,与他讲一讲盛阳的近况。今日盛阳吃了几碗饭,盛阳笑了几次,盛阳都做了什么,御医说盛阳的精神很好,腹中胎儿也很健康。林朗听了这些便心满意足,只觉得自己受得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每次说完,顾舒叶都要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林朗知道他的意思,却只是殷切叮嘱道:“就说我一切都好。”

顾舒叶知道他是为了盛阳好,只好应下。

煎熬格外漫长,终于到了结束的那一天。那天下午林朗便觉得格外不好,腹中阵痛越来越强烈。他算着日子左右不过就是这几天,忙着人去请刘御医看看盛阳。

盛阳刚睡了午觉,正躺在卫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说她有了心灵感应,觉得小皇女怕是要等不急见母亲了。

刘御医带了一群人在门外请安,说要看看皇太女的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盛阳要生了。

卫准要回避,只能在门外急得团团转。顾舒叶赶去陪着林朗,他已痛得生不如死,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还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赵太医看着他与疼痛僵持不下,着急地喃喃自语:“怕是不行啊。”

顾舒叶心急如焚,林朗这副光景,只怕是盛阳那边出了事,他当机立断,“快,把人抬去东殿!”

尽管他不敢设想,但还是留了万分之一的退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总该让盛阳见林朗最后一眼。

“啊———”林朗痛得出声,死死扣着床,似是疼痛攫取了大脑,令他失去自控。他在如此危急之下还能残留一丝理智,猛然用力抓住顾舒叶:“去看看盛阳!去看看盛阳!”

盛阳没有疼痛感,只在一众稳婆的鼓励下随着肌肉的收缩发力。可饶是她再耐心,也觉得这时间过得忒漫长了些。

“是不是孩子不好生?”她着急问道。

稳婆扶住她肩膀安慰道:“都是这个样子的,殿下,您不要心急,吃点东西缓缓再用力。”

她用了些糕饼和水,但心里仍是觉得不安,一直差人去看看林朗的情况。

外面人早已知道正君危在旦夕,可谁也不敢进去告诉盛阳——林朗就躺在东殿的隔壁厢房。刘御医两边跑着,尽管面色依然稳重,可眼中的焦急确是藏不住。

“刘御医,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林朗在一阵万箭齐发般的疼痛中缓了口气,“是不是盛阳出了事?”

刘御医思虑半天,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殿下无事,只是孩子有些难生,怕是要耗些时间。”

林朗的心安定了下来,“盛阳无事便好,我还……还撑得住——啊!!!”他话音未落,阵痛突如其来,像千钧锤重重砸在腹部,他骤然骇住,竟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朗……”顾舒叶握着他的手,不忍去想象盛阳那边的情况。一个是至交好友,一个是心上人,两个人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摇摆,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去……看看盛阳……”林朗艰难开口,“我要……知道她平安……”光是说这一句话,已用尽他所有力气。

小江跪在地上哭求:“主子,求求您考虑一下自己吧!若是再生不下来,您可就没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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