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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雷古勒斯微微冷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们俩都是强硬绝情的人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斐克达虽然不想,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反感——雷古勒斯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现在可不是吃醋的时候,雷古勒斯。”斐克达吸吸鼻子,顺着台阶往下走。
雷古勒斯没有跟下来。
“我,我以为——你只有我了。”他拉高的语调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斐克达只觉得荒谬。她回头,风一下子从她身后把她散开的长发吹到脸前,“你怎么了?”
“我以为——我以为——自从那天——”
“哪天?什么?”斐克达疑惑地问。也许是那二十几个钻心咒还是别的什么的缘故,她变得易怒而暴躁——哪怕最近她过得舒心起来了;不过这份舒心是出自他人的畏惧。
“我去找你的那天。”雷古勒斯的脸开始涨红。
斐克达想起了那个拥抱。不知为何,她想起美好回忆的能力越来越低下,那个拥抱明明曾让她心如鹿撞,现在想来也一无是处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那很正常。”
雷古勒斯看起来有些失望,“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你还想做仇人?”
雷古勒斯低下头,没再说话。斐克达转过身继续往下走。天越来越黑。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却弥漫着悲哀。
“我是不是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畏惧你?”雷古勒斯突然低声说。斐克达忽然发现他的声音好像深沉了许多。
但是斐克达没有回头。
“你要是想这样的话,那也行。”
斐克达听见自己说话的语气冷得像冰一样,那寒冷却钻进了自己的心。
“好吧,再见,斐克达。”雷古勒斯的声音更低了。斐克达听见了一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她和雷古勒斯擦肩而过。
雷古勒斯走得很快,似乎巴望着摔下去一样。他很快就如愿了,不过只是崴了一下脚。他身形狼狈地倚在墙上,斗篷上沾满了雪花。
斐克达几乎要心软了。就在这时,雷古勒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悲哀简直要溢出来,还带着一小缕的乞求。可是斐克达最终没有心软,仿佛是在逞强。
雷古勒斯垂下眼帘,一瘸一拐地下了台阶。
斐克达慢慢闭上眼睛,手伸进另一边的口袋,那里装着另一封来自西尔玛伯斯德的信。
“亲爱的斐克达:
相信埃文已经收到了我和波拉里斯婚礼的邀请函,不过这封邀请函是专门写给你的。
希望你尽早做好准备,黑魔王一直对你的魔药技术很感兴趣。能有两位食死徒是罗齐尔家族的荣耀,你最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你大可以放心,届时不会有任何钻心咒,只有一些善意的提问罢了。
你的,
西尔玛伯斯德
1975年11月xx日”
斐克达早就该料到的。埃文的能力在那些候选人中间不算出类拔萃,黑魔王却舍格林格拉斯而选了埃文——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出斐克达!
为什么?因为罗齐尔家族里只有斐克达完全继承了阿利奥思的魔药技术。在所有投靠黑魔王的纯血家族里,去做食死徒的都默认是最大的孩子;罗齐尔家族最年轻的一代有三个孩子,直接让斐克达做食死徒的话难免会遭人闲话,于是他们就玩了这一出。
不过话说回来,成为食死徒虽然危险,却能在两边都站稳脚跟——罗齐尔家族将成为出了两个食死徒的家族,在黑魔王面前的地位一下子高出许多。
所以斐克达必须再次疏远雷古勒斯。她不能让他也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那样太危险了。
他安全,她才能安心。
如果那个时候斐克达下来扶雷古勒斯,一切就完美了。
雷古勒斯是故意崴了脚的。他当时打算,只要斐克达下来扶他,他就把自己心里的一切告诉她。雷古勒斯知道斐克达是装的,他知道她不会忘,因为他也不会忘,永志不忘。
雷古勒斯连怎么吻她都盘算好了,可是她没有下来。
她没有下来!
也许,也许斐克达比雷古勒斯想象的还要绝情吧。原来他也是可以被舍弃的……他以为他很重要。
应该放弃吗?雷古勒斯问自己。
不!你不应该!他心里的小人大吼,你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你应该牺牲一切向她靠近。
对,对,向她靠近。
雷古勒斯睁开眼睛,看见床栏上挂下来的床帘,那是墨绿色的,绣着游动的蟒蛇,属于斯莱特林的绿色和蛇。
斯莱特林从来不是懦夫的福地。
雷古勒斯猛地从床上站起来,推开寝室的门快步走出去,然后在五年级男生的寝室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雷古勒斯索性不讲礼貌推开了门。寝室里只有埃文一人,他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看到雷古勒斯进来,埃文慢慢放下书。
“你来干什么?”
“我要见艾弗里。”
“有什么事先说出来。”
“我要见艾弗里!”
——雷古勒斯在那个周末被带到了猪头酒吧。埃文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看来他们这些人的聚会地点就在这里。
明明是白天,房间里的窗帘却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条小缝,透出微弱的光线。艾弗里就站在那条小小的光线前面,望着外面街上的人来人往。
雷古勒斯踏进房间,老旧的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你来了,布莱克先生。”艾弗里并没有回头,“请原谅我的不礼貌,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埃文,你出去吧。”
埃文带上了门。
艾弗里腾地拉开窗帘,雷古勒斯一下子不能适应突然的亮光,眨了眨眼睛后,发现面前有一张桌子,两边还有两把面对面的椅子。
“坐吧,布莱克先生,”艾弗里拉开椅子坐下,“要知道,以前有人来时都是站着的。”
“那我岂不是很幸运?”雷古勒斯为了缓解紧张,这么说道。他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拉开椅子坐下。
“是的,你很幸运。”艾弗里微笑,他的大龅牙都露了出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加入食死徒。”雷古勒斯说。
艾弗里抬眉,“有意思。能说个理由吗?”
“没有理由,我就是想。”雷古勒斯傲慢道。他决定把这几年积压着的所有傲气都表露出来。
“你还真是和你哥哥一模一样的固执而幼稚,”艾弗里双手交握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小子,食死徒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纹身,这是生命的契约。”
“我很清楚我不是西里斯,我更清楚食死徒的性质是什么。”雷古勒斯抱起双臂。
“是吗?哪怕打破法律、无视道德你都不介意?”
“现在的人哪里有什么道德?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果然是布莱克家族的孩子,你的强硬让我想起了你的表姐,贝拉特里克斯。”
不,雷古勒斯在心里反驳。他的强硬来自斐克达,就像贝拉的强硬来自德鲁埃拉舅妈一样;这样义无反顾的强硬与坚韧,只有罗齐尔家族的人才有。
“有什么条件,说吧。”雷古勒斯冷冷道。
艾弗里又笑了,“我想黑魔王会愿意见一见巫师世界最后的纯净血脉的延续,”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份请柬,递给雷古勒斯,“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别让你的家族蒙羞。”
雷古勒斯接过请柬,打开。上面写着“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西尔玛伯斯德”。原来是他们的婚礼。
“多谢。”雷古勒斯淡淡道。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你是为了斐克达罗齐尔吧。”艾弗里在雷古勒斯身后说。
雷古勒斯停下脚步。
“有传言说你喜欢她,看样子是真的了,那她真是有福气。”不知为何,艾弗里的语气极具嘲讽。
“你什么意思?”雷古勒斯盯着门上的一只苍蝇。忽然,一道魔咒射来,那只苍蝇掉了下去。
“真是可惜了,黑魔王有意愿把她嫁给格拉菲亚斯塞尔温;唉,就凭他那个不听话的母亲,能娶血统不纯的罗齐尔已经是恩赐了。你看,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这就是食死徒要做出的牺牲。”
雷古勒斯在听到“血统不纯”时狠狠打了一个激灵。他转过身,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睛是血红的。
“只要我在斐克达身边一日,谁也动不了她,”雷古勒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力度,“谁敢动她,就先杀了我。”
“笑话不错,布莱克先生,”艾弗里讥讽地大笑了起来,“就算她不嫁给塞尔温,你觉得你的家庭能接受她吗?”
“那我可以终生不娶。”
“果然是年少气盛啊,布莱克先生。”
雷古勒斯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猪头酒吧。彼时大雪纷纷,高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脚步踏在雪上的声音分外清脆响亮。
别人越不信,他就越要证明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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