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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底。

“麦金农夫妇及两个孩子被杀于家中”、“波特夫妇昨日死于龙痘,詹姆波特及妻子继承巨额遗产”……预言家日报一连几日登出的都是一桩桩噩耗。

食死徒的动作果然飞快。米拉克史密斯放下报纸,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的头痛得要命,因为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窗外黑夜如墨,米拉克感觉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他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不能挣脱,挣脱就是以身犯险。自从加入凤凰社以来,米拉克过的就是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凤凰社的成员还不足以和人数庞大的食死徒抗衡。邓布利多建了一个只有社员才能使用的飞路网,但是现在也不能用了;马琳麦金农就是因为使用了飞路网被食死徒监测到才死于非命的。

米拉克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外界联系了。最后一次是几天前,他和文迪米娅见了一次面,建立了一个保密咒。文迪米娅是凤凰社要重点保护的重要人物,米拉克万万想不到她会选自己做保密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

文迪米娅笑了,那是属于一个支持麻瓜权益的纯血魔法部官员的笑,而米拉克只在那笑容里看到了凄凉。

他感到胸口闷闷的。

“你还记得七年级的时候你问过我的话吗?”

米拉克离开前,文迪米娅忽然叫住了他。

“我问你什么了?”米拉克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文迪米娅想说的话,但是他只想逃避。他不愿再想起他年少轻狂时(当然,现在也没年长到哪里去)说过的话了,它们都太幼稚,太愚蠢。

“关于结婚的事情。”文迪米娅说。

尽管米拉克早已知道文迪米娅会说什么,可他的心还是一沉。

他配不上文迪米娅。文迪米娅有改变世界的愿望与能力,而他自私得只想做个无名小卒,安稳地度过一生。

“我只是开了个玩笑。”米拉克低声说。

文迪米娅少见地低下了头,她的手触到门把,却没有动它。

“等一切都结束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你娶我,好不好?”

米拉克的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回答“好”的。但是他的理智十分不理智地侵占了他的大脑。

他什么也给不了她。他只会永远躲在她的光环后面,做个卑微的配角。

她不会快乐的,他们都不会快乐的。

长久的沉默里,文迪米娅抬起的头又慢慢低下去。忽然,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米拉克面前,捧起他的脸,似乎要吻他——

米拉克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是她没有。文迪米娅的唇停留在离他只有一点点的地方;如果他主动一些,可能那个吻就完成了。

可是米拉克没有,他知道他不配。米拉克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文迪米娅的双眼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光芒。

他们以搭档的身份在魁地奇球场上驰骋了六年,默契到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可是这份默契终究还是留在了那六年的美好时光里。

“算了,我只是开了个玩笑。”文迪米娅放开米拉克,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如果那时文迪米娅再停留得久一点,米拉克可能就会动摇。他会抛弃一切走到她身边,永远不离开。

米拉克终究还是缺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他用自己仅剩的勇气选择了放弃。

米拉克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可是他无法抽离悲哀。他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埋进手臂里。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现在就去找文迪米娅。或许他可以试着抛弃一切走进她的世界——噢不,其实米拉克没什么可抛弃的,因为文迪米娅本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是他不能。

米拉克感到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他抹去泪水,站起身。

就在那一刹那,米拉克感到两个昏击咒同时击中了他。

是食死徒来了。不知为何,米拉克紧绷的神经突然全部松弛。

他们终于来了。

米拉克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房间密不透风,没有窗户,也看不清楚门在哪里。米拉克想要施个闪烁咒来看看整个房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魔杖不见了。

他对自己嘲讽地一笑。也是,食死徒怎么可能如此仁慈地把魔杖留给他。

米拉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食死徒让他活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他脑中的消息。

但是如果他现在就死呢?

米拉克心中一震,尽管这个想法再正常不过了。他对凤凰社本就不算有用,如今是彻底变成一枚弃子了。

他不能拖累文迪米娅,更不能打碎她的梦。

米拉克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前,他从未为文迪米娅做过什么;今天他终于能为她做些事情了。米拉克一死,就会有更可靠能力更强的人来顶替他做保密人。

米拉克触到了身后坚硬冰冷的石墙。如此坚固的墙,大概撞一下就会死吧。

他转身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

“好好活着,文迪米娅。”

“砰”的一声,米拉克听见自己的额头撞上了墙壁。有腥味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如果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亮光和镜子,米拉克会看见一个仿佛在流血泪的男人。他并不觉得很痛,只觉得世界在旋转,他站不住了。

不行,他还没死,还得再来一次。米拉克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原来的位置,再次冲向石墙。

刹那之间,时间变慢了。光明回到米拉克的眼睛里,他看见了他的回忆:他和文迪米娅在比赛中的无数次教科书式的双人连击;他们一同举起奖杯,一同享受欢呼和掌声;1973年圣诞节他们在马尔福庄园跳了第一支舞,那便是心动的开始;七年级时他拐弯抹角地向她表白,她却没能听到最后关键性的那句话;噢,还有几天前的那个未完成的吻……那也许就是米拉克唯一的遗憾了……

“好好活着,文迪米娅。”

……

“醒醒,醒醒,史密斯。”

有人在拍他的脸。米拉克的头疼得要命,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面孔。

他死了吗?这是在天堂吗?

米拉克终于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在看到四面的石墙时,他便失望了。

他没死成。

屋内的光线来自天花板上简陋的灯泡,里面漂浮着一个闪烁咒。米拉克身边的墙壁上有两道血迹,他知道那是他的血。头上的伤隐隐传来痛感,米拉克伸手一摸,却发现它已经结痂了。

“醒醒,米拉克史密斯。”

米拉克猛地坐起来。

蹲在他面前的女孩是斐克达罗齐尔。有一瞬间米拉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那双烟雾笼罩般的眼睛他绝不会认错。她穿着一条蓝色的天鹅绒裙子,那蓝色和五年前文迪米娅穿过的礼服裙的颜色别无二致,刺痛了米拉克的眼睛。

“这是哪里?”

“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家的地窖。”斐克达罗齐尔面无表情地说。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米拉克。“好久不见了,米拉克。”

“别这么叫我。”米拉克嫌恶道。斐克达只在她两三年级的时候用他的名字称呼过他,而那是他和文迪米娅最好的时光。

“那好,史密斯。”斐克达依旧面无表情,“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我想见文迪米娅一面。”她说“文迪米娅”的时候脸色稍稍柔和了些。

“你这样是套不到我的话的,罗齐尔。”米拉克仰头冷笑。

“难道你就不想见文迪米娅吗?”斐克达俯身,“你不想娶她吗?你不想和她相伴一生吗?你真的想辜负她是吗?”

一连串的发问,句句戳心。米拉克明明知道斐克达是在施计,心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痛起来。他慢慢垂下头。

“文迪米娅一直在等你。真是枉费了她一番真心……”

“别说了……别说了!”

“那就告诉我她在哪儿!”斐克达一把揪住米拉克的衣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凶狠。

米拉克只觉得讽刺。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他冷笑,“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要去杀她?”这个问题太蠢了,但米拉克还是想听斐克达亲口所说的答案。

斐克达沉默了。她松开米拉克的衣领,站直身子,又恢复了之前居高临下的样子。“看来,你是不会回答我了。”

“用钻心咒吧,随便用什么黑魔法逼供吧,你们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们拭目以待。”

斐克达打开门,然后似乎一直等在门口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出现了。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斐克达把一瓶药剂递给了布莱克。一股嫉妒莫名其妙地从米拉克的心底冒出来,充斥了他的心:多么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啊,从布莱克看斐克达的眼神就能看出来。米拉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食死徒。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密?

米拉克和文迪米娅永远都不可能像他们一样了。

随着嫉妒而来的是义无反顾的勇气。米拉克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退开几步,准备迎接自己真正的死亡。

“速速禁锢!”

布莱克的咒语来得比死亡还快。米拉克再度倒在地上。布莱克飞快地走到他面前掰开他的嘴,把刚才斐克达给的药剂一滴不落地灌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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