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蜥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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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克达,他们真的会因为我是个罗齐尔而欺负我吗?”

菲利克斯拉着斐克达的手,表情有些畏缩。他像很多年前的雷古勒斯那样下意识地摩挲着斐克达手指上的茧。菲利克斯已经十一岁,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大多都喜欢摆脱家人的束缚,他却时常粘着斐克达和埃文。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斐克达握紧了表弟的手。四周向他们投来的眼神大多不怎么友善,更多的则是敬而远之。斐克达觉得菲利克斯不再会相信自己了。

属于菲利克斯的猫头鹰是在1980年7月31日早上九点五十二分到达的。彼时斐克达抬头看了一眼钟,菲利克斯看着信皱起了眉头。斐克达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本打算过一会儿去马尔福庄园看望纳西莎和快两个月大的德拉科;但是在九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斐克达被黑魔王传唤去了。

纳威隆巴顿便出生在那日早晨。他的父母弗兰克和爱丽丝隆巴顿都是凤凰社的成员,祖上基本上是格兰芬多,符合预言的标准。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午,期间西尔玛三个月大的女儿达芙妮戈梅莎格林格拉斯(daphne gomeisa greengrass)先后哭了四次。傍晚时分,又有新消息传来:莉莉波特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也符合预言的标准。

黑魔王慢慢抚摸着纳吉尼的头,忽然一个魔咒把长桌打出了裂痕。人人都被他的怒火吓得不敢出声,达芙妮哇地一声开始了她的第五次哭泣,唯有斐克达还在摆弄瓶瓶罐罐。

这件事还要从快两个月前说起。那时候食死徒人员流动,黑魔王把杀人人数日渐变多的雷古勒斯安插进了魔法部,却随了斐克达的意调她回幕后做魔药了。黑魔王声称斐克达要做的是“超越历史的魔药”,实则只是一些补药罢了。事实虽如此,黑魔王却给了斐克达一大特权:无论何时何地,斐克达都可以随时离开自己的地方去做魔药。

到了晚上,再没有婴儿出生了。就在所有人快要离开的时候,不久前被黑魔王安插到圣芒戈的阿斯特罗珀忽然闯了进来。

“纳威隆巴顿没通过哑炮测试!”

小巴蒂克劳奇立刻打断了她,“主人,哑炮测试根本不可靠,且看看库尔莎麦克米兰就知道了……”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眼底的疯狂却渐渐流露出来。

黑魔王却依旧抚摸着纳吉尼一言不发。他想必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的人显然没有前些年多了。对着斐克达和菲利克斯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菲利克斯害怕地躲到了表姐身后。

“你想先上车吗?”斐克达蹲下身问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好吧。照顾好你自己,有事就给我或者埃文写信,好吗,菲利克斯?不要憋在心里,有人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就告诉教授,记住了吗?”

菲利克斯没有说话,更用力地点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把泪意压下去。

“走吧。”斐克达站起来。

“照顾好火蜥蜴。”菲利克斯声音里的鼻音非常重。

“我会的。”斐克达说。

菲利克斯转身走上火车。斐克达从他的背影里似乎看到了梅格蕾丝和阿利奥思的影子,甚至还有一点点埃文的影子。就在她的恍惚之中,菲利克斯的身影消失了。

斐克达低下头。这个家里没有人对得起菲利克斯,以后也弥补不上了。她只盼着菲利克斯以后不要重蹈她和埃文的覆辙,离那些事情越远越好。

可是他真的能置身事外吗?他们还会有以后吗?斐克达真的能平安活到菲利克斯的以后吗?

突然之间,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这份怀疑只一瞬间就消逝而去,因为斐克达一转头看到了西尔玛。

西尔玛坐在长椅上看着《预言家日报》,达芙妮睡在身边的婴儿车里——难得她不哭闹。

《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刊登着“新部长的第一步:表彰全体傲罗”。大幅照片上是笑得春风满面的新任魔法部长米莉森巴格诺德,她身后站着笑容得体的雷古勒斯。

斐克达眨了眨眼睛。

西尔玛抬起头,没有招手也没有对斐克达笑。少女的痕迹已经完全从西尔玛身上消失,身为人母的疲累也消磨掉了她的威严。在外人看来,西尔玛看起来绝无可能有什么大于生活鸡毛蒜皮的想法。

西尔玛总是这样善于隐藏。对斐克达来说,比起蛇蝎美人一般的阿斯特罗珀,她更佩服西尔玛。运筹帷幄比给别人当棋子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斐克达自己又算什么呢?就算她再怎么佩服西尔玛,她也还只是一颗棋子罢了。她不能摆脱西尔玛,更无法摆脱黑魔王。事实上斐克达连自己都摆脱不了,遑论摆脱他人的束缚。

斐克达甩掉满头乱糟糟的想法,向西尔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西尔玛合上报纸,手指抚上每几秒重复一次的雷古勒斯的笑脸。

“布莱克很不简单。”她平静地说。

“找我有什么事吗?”斐克达问。她的心里乱成一团。她明明一点也不想听到雷古勒斯的名字,可在听到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激动。

西尔玛这时却很神秘地笑了,她把报纸放到斐克达手上,说道,“你自己看。”

“这没什么可看的。”话虽这么说,斐克达却还是打开了报纸,开始阅读那篇新闻的详细报道。

报道通篇都是干巴巴的公文体,一半篇幅都是米莉森巴格诺德的演讲稿,最后是受表彰的傲罗的完整名单。读到这里时,斐克达霎时间懂了。

如果巴格诺德不是黑魔王的人,那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傲罗本来就是食死徒的首要目标,完整名单一旦暴露,食死徒调查起来就方便多了。这种行为分明是给傲罗办公室找死。

“可是这跟……”斐克达咽了口唾沫,还是没能说出雷古勒斯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报道通篇都没有雷古勒斯的存在。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西尔玛拿过报纸放在一边,“雷古勒斯布莱克作为巴格诺德的秘书,每天和她接触的时间几乎超过十二个小时。只要布莱克工作勤勤恳恳,提意见时摆出诚挚的态度,再加上他那副皮相,巴格诺德不采纳是不可能的。况且布莱克拒绝出现在新闻中,这种谦虚的人下一次巴格诺德只会答应得更爽快。”

“噢……”斐克达心不在焉地听着,低头摆弄着手指。

“斐克达,我需要你把他追回来。”

斐克达感到心中有一根弦“嘣”地一声断了。“什么?”

“我说,我需要你把他追回来。”西尔玛郑重地重复了一次,“布莱克现在对黑魔王忠心耿耿,所以他不需要来掺和我们的事情。不过有这么一个关系,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以救你于危险境地。”

“不可能。”斐克达果断地回答。

“你必须这么做。”西尔玛的手搭上斐克达的肩膀,“别让情感成为阻止你前进的缘由。”

“我没有,西尔玛,你是知道的——”

“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不是吗?你现在拼命努力研究魔药,不就是因为你不能接受你在折磨自己这个事实吗?”

斐克达感到心跳停了一拍,随后痛苦以心脏为中心四散开来。她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西尔玛说的是对的,完全正确。

“所以,为了你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得这么做。”

西尔玛的声音极有说服力,斐克达有些动摇了。在确定眼泪都已干涸后,斐克达转过头看着西尔玛的眼睛。

“好。”

“太好了。”西尔玛绽开笑容,“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把这瓶药剂拿回去分析一下成分,以后每一次黑魔王让你做补药,都加这个。”她把一瓶药剂塞给斐克达。

“知道了。”斐克达收起药剂。

火车拉响了汽笛。西尔玛站起身,“我走了。”

“再见。”

西尔玛的背影真像个因为照顾孩子而疲劳不堪的母亲。可惜了,只是真像。斐克达看着西尔玛推着婴儿车的背影消失在墙里,方才的怀疑又回到她脑中。

西尔玛也是这样对待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的吗?对她无条件忠诚的阿斯特罗珀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她教育出来的?

斐克达会不会是下一个?

如果是的话,她真的会变强大吗?

这样的强大,真的好吗?

斐克达在挣扎中煎熬了整整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又有两个婴儿降生:跟人私奔的加特丽亚罗尔突然挺着临产的孕肚一个人回来了,并在回家的第二天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布雷斯。十月初,阿斯特罗珀自然产下西奥多诺特(theodore nott),斐克达去看了他们一次,觉得曼卡利南好像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高兴。

纯血孩子一个接一个地降生,黑魔王自然是十分愉悦的。可斐克达只可怜他们一出生就被注定的命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跟着西尔玛,为实现那个遥远的目标而作出无谓的努力。真是可笑,斐克达加入的时候是为了改写命运,如今却要靠脱离来改写已经被改写的命运。

埃文已经消沉了大半年,现在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魔怔,却依旧一蹶不振。卡佩拉的死带走了他所有生活的动力。埃文开始学着重拾被自己抛弃了大半年的生活,期间他一直随身带着卡佩拉给他的那个奇怪的罐子,还有他准备的戒指。

黑魔王因为埃文的消沉而申斥过他几次,但这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只要赫奇帕奇的金杯在埃文的金库里一日,就能保罗齐尔家族一日安全无虞。

斐克达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她既然已经答应西尔玛,那么她一定会去做。只是斐克达实在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雷古勒斯见面——突然的示好可能会让他起疑心。

她每每想到一个理由,第一反应就是推翻它。想得久了,罪恶感便会把斐克达吞噬。她本不该这样算计雷古勒斯,她本应该好好离开他的生活的。

哭过一场后,斐克达又得面对新一轮的算计。这样的循环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最后连斐克达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只能决定顺其自然。她也并不是不可以靠自己。

——机会是突然降临的。万圣节那天的《预言家日报》上照常刊登着米莉森巴格诺德的照片,只是照片上她身后站着的人不再是雷古勒斯了。

巴格诺德许是起了疑心,把雷古勒斯换到了其他地方,远离了魔法部的权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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