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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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一句话都没说。西里斯和卢平把那红毛小子的老鼠变成了彼得佩蒂鲁,佩蒂鲁还想让我救救他。真可笑,斯内普当年那么受黑魔王信任,肯定是知道佩蒂鲁才是背叛波特夫妇的人的,可西里斯却把斯内普打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做那个无谓的证人,那又有什么用。佩蒂鲁认出我来,叫我‘斐克达’,被那三个小孩听见了。”

斐克达站在窗边,朝窗外吐了一口烟。窗户开着,窗帘却拉得严实。斐克达隔着半透明的窗帘凝视着空无一人的格里莫广场,半晌,她转过头朝雷古勒斯一笑,把烟灰抖进了壁炉里。

“再然后呢?”雷古勒斯又问她。斐克达脸上的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不那么狰狞了。他还记得她满脸是血扑进他怀里与他相认的那夜,她没有呼痛也没有流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不该活着”。

“然后西里斯把我推进地道,叫我不要出门,尤其不要来找你。”斐克达捏着烟的手凝在半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蠢,他什么都不知道。”

雷古勒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来。他只能笑一笑,然后附和,“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斐克达又吸一口烟,窗帘被她吐出的烟雾吹得微动。“斯内普当时已经醒了,我看到他睁眼了,但他还是装作昏迷不醒。就算他以前不知道,当时也全部听到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跟福吉说。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仇恨吗?”斐克达捏扁了烟嘴,“仇恨……仇恨……仇恨……”她反反复复地说着那个词,仿佛要把它嚼碎了。

斐克达说着说着便不说了。她的唇角勾了勾又放下去,然后她把烟头丢进壁炉,坐到沙发上的雷古勒斯身边,捧着他的脸很重很重地吻他。她吻得急切莽撞,似乎是想忘掉什么。这烟草味的吻并没有让雷古勒斯感到任何甜蜜或快乐,他只觉得这夏日的夜晚分外的凉。他少年时期的梦寐以求,如今似乎只能让他悲伤。

雷古勒斯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抱住斐克达,像哄孩子一样轻柔地拍她瘦弱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斐克达放开了雷古勒斯。两行泪水顺着她不再是烟雾的颜色的眼睛流下来,流过脸上的疤,落到衣服上。她紧紧盯着雷古勒斯的双眼,他在她眼中看到满面悲哀的自己。

“我们逃走吧,”她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去哪里都好。”

“你只是太累了,斐克达。”雷古勒斯告诉她。

斐克达把头抵在雷古勒斯肩上,很久都没有说话。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濡湿了,但是他不敢动。斐克达没有抽泣,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雷古勒斯微微低头,看见她紧咬着牙关,在努力勾起一个笑容。

“你说……仇恨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没用的,斐克达,这东西没用的,我们只能向前看。”

“嗯,我知道了。”

斐克达抬起头来,她的眼眶还是红肿的。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冲雷古勒斯笑一笑,“你说的对,我只是太累了。”

斐克达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又要从衣袋里拿烟抽。一股没头没脑的勇气从雷古勒斯心头涌出来——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即将步入中年人的队伍,他还是很难在斐克达面前强势——他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烟盒,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不许抽烟了,你嗓子都哑了。”

“这东西成瘾。”斐克达轻声说。她的语气有些委屈。

“成瘾了就戒。”雷古勒斯转手把烟盒扔进了壁炉。

壁炉是熄着的,那烟盒必然完好无损,但是斐克达没有去捡。她只是笑,不停地笑。不知为何,雷古勒斯觉得她笑就像哭一样,同样是发泄自己感情的方式。

“抽烟能解压,还能帮助集中注意力……”

“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个。”勇气就像滚雪球一样在雷古勒斯心里头越滚越大,他握住斐克达有些粗糙的手,告诉她,“有我在就好了。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一直在的,你知道。”

斐克达慢慢收了笑,“那,我就来说正事。”

“你说,我听着。”雷古勒斯将斐克达的手握得更紧。

“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魔法部的官员是可以以官方性质去观赛的,对吧?”

“对。”

“你也可以去,对吧?”

“对。怎么了?”

斐克达没有回答雷古勒斯的问题。“如果一个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男性官员,和一个国际药剂师协会的法国女成员一起去观赛,这看起来正常吗?”

“这恐怕……”雷古勒斯愣了一愣,“会招人误会。”

“招人误会就对了,就是要招人误会,”斐克达略略加快了语速,“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电光火石间,雷古勒斯意识到了什么。国际药剂师协会……法国女人……1985年的齐格蒙特巴奇奖……维也纳……

“对,当天去领奖的安妮特多米尼克其实是我假扮的,她获奖的论文也是我写的。”斐克达笑了起来,“那天你突然离开,是为了什么呢?”

“难怪……难怪……原来是你。”雷古勒斯亦笑,他本想说更多,可张了张嘴又没能说出口。

“现在你知道了,为时不晚。多米尼克小姐当初为了拿奖几乎赌上了身家性命,过几周她就要来伦敦开会,我大可以拿这个去要挟要挟她,把她的身份拿过来给我用一阵。”

“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看看他们,那些活着的人。他们一定过得很好吧。”

斐克达把双手从雷古勒斯的双手中抽出来,然后把枯草一般的头发拢到背后去。

“那太危险了。”

斐克达看着雷古勒斯,很久都没有说话。雷古勒斯听着挂钟的秒针“嗒嗒”地走了许多下,斐克达忽然探过身来。

那一刹那,失望彻底熄灭了希望的火光。雷古勒斯知道斐克达要做什么,他只觉得心底凉凉的。他想他知道多年前那个没能问出的问题的答案了。

如果斐克达心里真的有他,她大约是不会用亲吻来作为请求的。

可是他没办法。二十多年了,爱她早就成了习惯。哪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他还是无法割舍。

于是雷古勒斯慢慢抚上斐克达的脸,很低很低地说道,“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他以为斐克达会笑,但是她没有。她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吻向他袭过来。

破天荒头一回,雷古勒斯布莱克传出了绯闻。

七月底,国际药剂师协会到伦敦开会,雷古勒斯作为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官员本是不必去的,但协会邀请了他,他便以布莱克家族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去旁听了。

这一旁听就听出了事情。不知怎的,雷古勒斯在会议结束后竟与一个法国成员聊得很投缘,当夜他就把她送回了住处。

那个法国女子叫安妮特多米尼克,与雷古勒斯同龄。她在魔药方面天赋颇高,胆子也大,1985年的时候就凭着一篇讨论哑炮的论文一举拿下当年的齐德蒙特巴奇奖,声名远播。半年之后,多米尼克小姐不过二十五岁,就受聘为布斯巴顿学院的魔药教师,没过多久又任性地辞职了。期间德姆斯特朗、瓦加度与伊法魔尼都曾以高薪来挖多米尼克小姐,她却轻飘飘一句“语言不通”便都打发了去。

说来奇怪,多米尼克小姐从前似乎对学习新语言没有任何兴趣,和雷古勒斯说的却是流利的英语。药剂师协会的同事都拿她打趣,说她是为了英俊潇洒的布莱克先生才打起精神学英语的,她倒是不置可否。

纳西莎一连偷偷观察了多米尼克小姐几天才稍稍安心了一点。这女人安分得似乎有些怪异了,明明看得出雷古勒斯对她有意,分别的时候却只是挥一挥手,连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她在故意和雷古勒斯保持距离,雷古勒斯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照样每天殷勤地送她回家。

纳西莎有点担心。她的小表弟这样傻,从前为斐克达独身了十余年,如今碰到了这位多米尼克小姐,她却又不像是对雷古勒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于是纳西莎决定去看看雷古勒斯。正值周末,雷古勒斯没有休息,在房间里整理旧书。

“为什么不用魔法?”纳西莎倚在门边问他。雷古勒斯的房间一直很整洁,哪怕现在床上摆满了旧书,也是井井有条的。

“把书搞坏了就不好了,都是老古董呢。”雷古勒斯这时却用漂浮咒把两本书移到纳西莎面前,“这两本是外公的,给德拉科吧,你上次说他魔咒成绩不好,可能用得上。”

纳西莎见他似乎很忙不适合搭话的样子,只得先接过书。她不能一直干站在这,总得开启正题,但她又怕揭了雷古勒斯的伤疤。

“你这两天……很忙啊。”

“倒不是很忙,我借着药剂师协会的名义在部里告了假,有了点空闲。过几天魁地奇世界杯要开始了,我还免不了一堆应酬……卢修斯应该比我还忙。”雷古勒斯冲纳西莎笑了笑,那笑爽朗得竟有点像当年的西里斯。

“他嘛……还是老样子,”纳西莎努力把好奇先压制下去,把话题引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去,“你要是有空了来看看德拉科吧,他挺想你的。”

“嗯,知道了。等三强争霸赛开始了部长可能还要让我去霍格沃茨,到时候德拉科嫌我这个舅舅烦都说不定呢。”

“所以那些传言是真的了?霍格沃茨要办三强争霸赛?”没等雷古勒斯回答,纳西莎就接着问道,“她会去吗?”

雷古勒斯放书的手一顿,悬在空中很久都没动。“你在说谁,西茜?”

“你知道的,”纳西莎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反扣在身前,“那个法国女人,安妮特多米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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