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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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深夜,沈谦之瞧着在一旁打起盹儿来的推官,笑着朝戚云道:“即便你不睡,也该放他回去了,你若是如此做,日后谁还敢跟着你?”

戚云忙拿下咬在推官口中的笔,将他手底下压着的文书扒拉了过来,“这条,也得记下。”

“王大人……?”记罢,戚云才轻轻将王闵推了推。

半晌,趴在桌子上的人还不见有人反应。

戚云只得干咳了两声,而后朝着王闵的耳边喊了一声:“王夫人来了!”

王闵蓦然坐直了身子,“夫人、夫人怎的来了!”

说罢,戚云不大好意思的朝沈谦之笑了笑,“你方才说的,要懂得拿捏住别人的短处,是这个意思罢?”

沈谦之亦轻笑了一声,接着,淡淡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将王闵送走后,戚云才又把酒拿了出来,将沈谦之不在时镇南将军秦泾亲送援军回濧州城的事说与他听,“镇南将军很是感激,说若不是我们派去的援军,这场仗十有八九是要败的,边防还有他的家人在,我们救了濧州城的百姓,救了边防重将士,也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说着,戚云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与他道:“他说,日后见此玉佩,无论有何要求,他都万死不辞。我百般婉拒,奈何他武人出身,说一不二的架势,我倒全然压不住他。最后只得收着了,可这等重要的物件,又绝不敢落入他人之手,我想着,便给你带去罢,这原也是你的功劳。”

“我只是替你拿了个主意罢了,诸事皆是你亲自领人完成的,该当得。”沈谦之说罢,便举起了酒杯,先饮尽了。

见势,戚云亦忙跟着举起了杯子。

二人你来我往,直至半夜子时,方才随意歇下了。

翌日,清晨。

因着孟妱此次进京是私下暗自去的,是以特意从药铺买了些改变嗓子的药物,脸上又擦了些脂粉遮着,方才有了几分男儿的模样。自然,她也不能将玉翠带回京中了。

一大早,玉翠便一面给她收拾着衣装,一面暗暗流着泪。

自打她们住在戚家,孟妱与玉翠便是同寝同食的,昨夜,她知玉翠一夜未眠,今早更是五更天便起了身,忙忙碌碌的收拾着。

“玉翠……”见玉翠忙碌的身影一刻都不曾停歇,孟妱不禁在一旁低声道:“这里许些东西,都是带不了的,你不必收拾的那样齐全的。”

孟妱说罢,玉翠却低首不语,仍是只顾手中的动作。

“玉翠……?”孟妱又唤了她一声,“但等京中诸事安稳了,我便接你过来的。”

“没、没什么的,姑娘……姑娘……”玉翠原还强忍着,可话一从嗓子眼儿说出来,便再忍不住了,直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孟妱忙将她抱住安抚了半晌,才听她断断续续的啜泣道:“这些时日,便要姑娘自己照顾自己个儿了。若是有何委屈,请姑娘万万要告诉郎君,莫要再自己受着了。”

说了半晌,孟妱亦红了眼,只朝她点着头,让她安心。

出了院门时,沈谦之已在马车前等着了。戚云扶着老太太,亦在门前站着。

“祖母定要亲自来看着你走。”戚云见孟妱出来了,缓缓说道。

孟妱走出门去,接过老太太的手,又与她叙了好些话,还是老太太先开口道:“快些走罢,别误了时辰。”说着,抬手颤颤巍巍的将孟妱身上衣带紧了紧。

老太太先将孟妱催着上了马车,在沈谦之行礼拜别时,却拦他道:“你小子,过来。”

沈谦之顿了一瞬,缓缓走过去,又行了一礼,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戚老太太缓缓笑了笑,避开戚云将他拉至一旁,低声与他道:“我老太婆,一直以来,便没有什么时人的本领,只以为孩子们喜欢的,便是最好的。曾经已错做主了一门婚事,后来,我才知,我那三姐儿,她过的不高兴。别说这短短的几面,便是再与你相处些时日,我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曾经没有这等本事,如今老眼昏花,更没有这样的本事了。我只知道我们丫头心里有你,我便情愿将她托付与你。”

“但我只有一条要说你说,”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你厌倦她了,或是觉得她没那么好了,不想要她了。莫要欺负她,只把她给我们送回来便好。”

第75章 “沈谦之,我难受……”……

良久,孟妱才见沈谦之进了马车,她方才觑看外面的时候,便见外祖母在与他说话,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外祖母与你说了什么?”

“老太太说,若是有一日你不想要我了,就把我给休了。我回说,她敢的。让她老人家放心。”沈谦之瞧着她,神情很是认真。

孟妱见他提及休夫之事,便垂下眸子不再与他说话。

因着她急于回京去,是以路上便让卫辞将马车赶的快了些,路过有一两个驿站甚至没有歇息。当转为水路时,她已觉身子倦怠至极,通身没什么气力,只躺在船舱内,觉着周身都晕晕乎乎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了眼,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只觉口中干的很,榻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盏茶水,她欲伸手去拿,但浑身不剩半分气力,明明近在咫尺,她就是拿不到。

沈谦之在她不远处倚靠着,她不知他是不是在睡着,思忖良久,还是没有开口,只还尽力去探。

“哗啷”一声,杯子掉落在了地上,茶水尽数洒在船板上。

沈谦之蓦然睁开了眼,便瞧见了眼前的这幕景象。他忙起身上前将地上的茶杯捡了起来,回身问道:“是要喝水?”

孟妱伸出去的指尖微微蜷了蜷,低声应了一句。

沈谦之提起茶壶,重新拿了一个茶杯,满斟了一杯水。俯下身去,将孟妱身子揽起,端了茶盏就往她唇边凑去。

方才那一幕被他看到,孟妱原有些羞赧,此时见他要这般喂她,忙伸手接住茶盏,声若蚊吟:“我自己来。”

沈谦之也未坚持,只将杯子递到了她手中,待瞧着她喝的差不多了,才问道:“既想喝水了,为何不唤我?”

孟妱双手紧攥着茶杯,她闷闷的性子,原什么都不想说的,但思及沈谦之前几日与她说的话。便觉着,或者,她也该试着去迈出一步。

“我只是……还不习惯。”她声音极轻的说道,说罢,她又顾着勇气道:“沈谦之,我难受……好像有些晕船,不大舒服。”

孟妱说罢,便顺势枕在了他腿上,深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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