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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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不是神仙,她留不住父亲。

沈谦之侧过首,他垂下眼眸,正好瞧见她长长的眼睫,顿了顿,他低声道:“莫要害怕,至少,陛下如今应是欢喜的。他的心愿已满,或许,他只是想念你的母亲了。”

“爹爹还能见到母亲么?”孟妱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但此时,她却想要相信。她觉着,爹爹一定很爱母亲,因为他是那般的疼爱自己。

沈谦之默了一瞬,他移开了眼,望向了亭外的上空,缓缓道:“会。”

良久,沈谦之缓缓站了起来,朝她道:“我该出宫了。”

孟妱知她是要住在宫里的,见沈谦之起身要走,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

沈谦之怔了一瞬,回眸瞧了她一眼,笑了笑,不禁用手抚上她的脸:“今夜,你要一人住宫里了。”

瞧着她轻蹙起的眉,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会每日进宫瞧你的。”

自那日起,孟妱便住在了宫里,时不时便去奉天殿看着皇帝用药进饭。她并未强向太医问询陛下的景况,她只是照顾在陛下身旁,与他多说说话。

这日,她方走出奉天殿,便见着了魏陵。说来也是奇怪,听姜公公说,太子也是日日请安,可她却是第一回 见他。

“五皇子……?”孟妱一时忘了太子的称呼,直唤道。

话罢,魏陵却急急的转身走了。

虽说她与魏陵只说过那一次话,可这几日与爹爹与她说话时,给她讲了许多母亲从前的事,其中便有母亲与魏陵生母周美人的事,周美人亦对母亲有过恩情。

这也是爹爹会喜爱魏陵的缘由之一,他说,周美人亦是良善之人。

可她也知道,后宫之中从来不会需要真正的良善之人。

温贵妃既会知晓她的身份,当年定也知晓母亲与周美人的事,焉知当年周美人之死,不是因着母亲?

如此想着,她不觉对魏陵,更生了几分怜爱之心。

见他走了,孟妱便忙几步追了上去,路过了一个转角之后,却彻底寻不见人了。

正在她要回头时,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怀仪郡主。”

孟妱以为他是有要紧的话与她说,是以将她引来此处,便欠了欠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沈谦之的人吧?”少年的神情不加掩饰,直接的问道。

他脸上的敌意甚是明显,不待孟妱说什么,他又继续道:“你若是敢伤害父皇,孤必不饶你。”

话虽说的狠,可他说完后,眸中仍闪着光,良久后,他将头低下了,只冷冷道:“望你好自为之。”

孟妱再想说什么,便见魏陵转过身子走开了,方才跟着他的宫人亦缓步走上前来,将她的路挡住了。

孟妱住在皇宫西侧的流云殿中,太子因年幼,尚未搬出皇帝独居东宫,而是住在离流云殿不远的万春宫,那是周美人生前所住的宫殿。

因想着白日的事,夜晚时分,她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万春宫左近的凉亭中。

她一面发着神,一不当心,便将亭中的烛台碰倒了,一阵风吹过,烛台上的火灭了,幸而还有清浅的月光,她倒并未在意那烛台。

少时,一众侍女从亭子前的长廊走过,行至半路,其中端着托盘的女子忽而匆匆走向最前方,与为首的嬷嬷说了几句话后,就端着托盘快步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因那人过来的急,孟妱下意识向后靠了靠。

她坐的地方正在凉亭的暗处,加之没有烛台,亭外之人并不能瞧见她。相反,她瞧外面的人,却映着月光,瞧的甚是真切。

只见穿着浅色宫装的女子,将托盘放在一旁,蹲下了身子,半晌,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伸手在里面探了探,拿过托盘上的小碗用指腹在上面抹了一圈。

接着,她便仓皇起身,快步跟上了已走至前头的队伍。

孟妱的手扶在圆柱上,思忖了一瞬,还是大步跟上了。

万春宫中,魏陵坐在一方小桌前,将身子挺的直直的,手中拿着书卷专注的翻阅着。

见他身旁的烛火暗了下来,掌事的宫女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轻剪宫灯,复站回了原位。

殿门“吱呀——”一声,一个嬷嬷进殿道:“殿下,该用药了。”

魏陵仍一心在手中的书卷上,只淡淡向一旁的嬷嬷道:“放着罢。”

嬷嬷应了一声,便朝送药的宫人抬了抬手。

为首的侍女端起药壶,方才端着托盘的宫女便忙小步上前,将托盘放置在一旁,取了一个小碗,奉在一旁,侍女倒好了药,便交在了嬷嬷手中。

“你们都下去罢。”嬷嬷端过药,放在魏陵的桌上,便也跟着退去了一旁。

少时,一旁的宫人温声提醒道:“殿下,药该凉了。”

魏陵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去端药。

“禀太子殿下,怀仪郡主求见。”这时,殿外忽而传来了通报。

孟妱郡主的封号虽未被正式复原,因着她是被皇帝暗旨接回来的,又特许在旁侍疾,宫里的人,眼睛各个都是透亮的,陛下虽未有明旨,却也都直唤她郡主。见她亲自来登太子的门,也不敢不回禀。

魏陵原不想见她的,可脑中仍是不禁会想起,初次见孟妱时,她与他说过的话。

万事不可逞强,当先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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