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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澎湃的泪水夺眶而出,鲁意浓哭得无声无息,悲伤以极。

这个年就这么悔不当初的过去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阿嫂跟张文先后离开了秋公馆,俩人走的那晚,鲁意浓跪在秋展雄的遗像前又哭了大半宿,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回避他气死了秋展雄的事实,所以,像他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他早已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没有在去IDO,那日与贺方圆贾三儿分道扬镳后就在没有见过那俩人,而贺方圆跟贾三儿也是在秋展雄葬礼上才得知秋展雄突然辞世的消息。

他俩很意外,整个葬礼上鲁意浓完全没有露面,而且会是甄东北以儿媳妇的身份全权操办,葬礼很低调,却不简陋,甄东北操办的面面俱到,他替鲁意浓给老爷子摔了盆儿抗的灵头幡,做尽了一切,但还是有人非议他只是图谋秋家财产,对此,甄东北不置一词,极为高调的无视了那帮小人。

之后,甄东北迅速接手了秋展雄的连锁超市、物流公司以及一间药厂,他上手的速度很快,简直就是一鸣惊人,给了那些蠢蠢欲动对他不是很服气的小人们当头一棒。

万荣自从秋展雄病逝后悲痛不已,但她还是高调的出席了秋展雄的葬礼,恨不得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立在主母席的位置上接人待物,狠狠地打了秦三功的脸,也让秦征又一次成为了笑柄。

除此之外,万荣经常去秋公馆照顾鲁意浓,基本都是在鲁意浓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心里,已经偏执的把鲁意浓当成了她与秋展雄的生的亲儿子,如果秦征跟鲁意浓同时掉落河里,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去救鲁意浓。

别人的儿子不知道她的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感恩,因为她觊觎别人的丈夫。

自己儿子奢望她的好却得不到!

孽缘、孽爱、孽障

秋公馆已不复昔日的热闹,空荡荡的老屋只有鲁意浓与甄东北俩个人,前者刚刚睡醒,后者早已离开去了公司。

鲁意浓魂不守舍地从秋展雄的房间里走出来,准备下楼去照看秋展雄生前最爱的那些花草,当他的双脚踏上木质楼梯时,刚好窗外的日头偏移,透过明亮的窗口照射进来,洒了一室的金辉。

老窗下、藤椅前、香茶、棋局、父亲。

爸!鲁意浓先愣后喜,他看见了躺在窗前藤椅上悠闲晒着太阳的秋展雄,激动得无以名状,蹬蹬蹬地跑下楼梯直奔窗前,可是到了近前,笑容僵住。没有香茶,没有未完的棋局,也没有老父亲,唯有那空荡荡的藤椅落在窗前,只有几缕树影在斑驳的光影下婆娑。

鲁意浓府身下来,慢慢地跪在那张老旧的藤椅前,无声的嘶吼,已是肝肠寸断。

爸,我真的知错了,你能原谅我么?

好冷。鲁意浓躺在那张空荡的藤椅下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害怕想要把自己缩成一个团的小猫,哆嗦着、哭泣着,渺小的恨不得将自己委顿入光影中的尘埃里。

孤单的他在父亲生前最爱的藤椅前躺了整整一天没有动地方,回忆着从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爸爸,我想要那把枪!五岁的鲁意浓梳着西瓜太郎的圆盖头,穿着蓝格子的小衬衫还有背带牛仔裤,被秋展雄紧紧抱在怀里,一个高兴,就把儿子举上了天,然后让小淘气包子跨坐他的脖颈子上甩荡着俩条小腿逛商场。

为什么想要那把枪?抓着儿子的俩只小胖手,年轻的秋展雄眉眼带笑,扭着脖子问骑在他肩头的小人儿。

因为我要保护爸爸!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男人的脑顶盘旋不去,那一刻,他的心都化成了水儿,忍不住地抓下儿子,抱在怀里使劲使劲亲着小人儿的脸颊,粗硬的胡茬擦过孩子的脸,惹得小毛驴拧着小眉毛直哼哼,用胖胖的手去推爸爸的脸。

浓浓,爸爸的宝贝

第115章 一万年

甄东北回来的时候发现鲁意浓睡在床下藤椅与茶几之间的空隙间,他蹲下身去静静地凝视着鲁意浓那张苍白的脸,他的眼睛始终肿着,他很忧心他的视力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现下,他又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流眼泪,一定又梦见了秋展雄。无声地叹息,展开手臂把蜷缩着身体的鲁意浓从地板上抱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送到楼上的卧房。

甄东北虽然脚步轻盈,还是惊醒了沉溺梦境的鲁意浓,他很嗜睡,不愿意接受现实,总想在梦中寻求能与秋展雄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

他仍旧吃不下太多的饭,习惯性地把吃的往他的床下藏,即便那些食物都长毛了他也爱不释手,因为那是秋展雄留给他的

你回来了?对上甄东北的眼睛,鲁意浓轻声地问。

他望着他,说:自己走?

嗯。

他放下了他。

鲁意浓又进了秋展雄的房间,每天都要把秋展雄屋内所有的物品全都用手抚摸、擦拭一遍,老父亲的衣物每天也要叠了拆、拆了叠无数遍,如果不这么做,鲁意浓心里就不踏实。

他开始捡秋展雄的衣服穿,完全不嫌弃它们古板的样式,老气的颜色,鲁意浓学着品茗,最快乐的莫过于每日与甄东北坐在窗前的藤椅上下象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秋展雄。

吃过了晚饭,鲁意浓又翻出了秋展雄的手机,一遍遍看着里面的通话记录,还有短信,那些是他这些年发给秋展雄为数不多的信息,没有一句正经的,除了要钱还是要钱的

他让甄东北找专业人士修复了他的手机还有那张手机卡,然后每天都会用自己的手机给秋展雄的手机发去一条关怀的短信。

跟爸爸说一说变天了,多穿衣服,下雨了,出门记得打伞,他买了爸爸爱吃的水果回来晚上一起吃,周六一起看老爷子最爱看的相声直播

用自己的手机打给老爷子的,然后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会哭,会笑,会笑着笑着就失声痛哭,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他的父亲已经去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他。

洗过澡的甄东北从盥洗室中走出来,来到鲁意浓的身前坐下,他伸手抽掉了鲁意浓手里的手机,俩个人目光相撞。

阿浓,你还要悲痛到什么时候?甄东北问。

鲁意浓满脸的茫然,是啊,他还要悲痛到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秋展雄会离开的这么令他措不及防。

老爷子想看到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么?

鲁意浓垂着头不吭声,眼神犹疑,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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