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就不知了。
当初的王也许早就看出郑炎并不值得长公主托付终生,所以才压下此事,奈何长公主她……到底还是辜负了王的苦心。
还未走出东侧门,李绥真便看见魏昭灵步履稍滞,他立即上去扶住魏昭灵的手臂,“王,您怎么了?”
话音方落,他惊骇地发现,魏昭灵周身竟有幽蓝的裂纹一寸又一寸的时隐时现。
好像幽蓝的锁链直接穿透他的骨髓,将他的血肉躯体强制锁住。
李绥真急得满头大汗,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昭灵痛苦得蜷缩起身体,晦涩的符纹不断穿梭在他的肩胛骨,宛如利刃割开血肉般,令人痛得难以忍受。
那一刻,魏昭灵在剧烈的疼痛间仿佛听到了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竟然无比清晰。
可李绥真却看到他的耳朵里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地宫里阴冷的风如同山间怪诞的声音般,又像是嗓子喑哑的老者在轻缓地笑。
近乎刺穿魏昭灵所有关节的锁链将魏昭灵紧紧地束缚着,就好像千年前他也只能躺在榻上任由被剥去生魂般,此刻也再度尝到了那种被剥离的切骨之痛。
他双眼紧闭时就好像在朦胧的雾色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穿着奇怪的衣衫,就坐在雪地里,在他面前的是伏卧于皑皑雪色间的巨大龙形石像,刻画的每一寸鳞片都栩栩如生。
铁索穿透龙头的下颌,而锁链上凝结出层层的寒冰。
他听到的水滴声,是从那上面滴下来的。
“怎么会有融化的迹象?”那人声音苍老,满携惊异。
李绥真一声一声地唤王,却见他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他的身体在瞬间化作了浅金的流光,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当李绥真跑到那白玉高台之下,就正好看见王的佩剑从金殿里凭空飞出,追着流光而去。
明暗光影里,立在长阶之下的每一尊陶俑仍旧寂静无声。
夜幕的黑矮矮地压入白雪晶莹深处,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夜,纸灯笼被划开一道口子,里头的烛焰熄灭,黑色的热烟一霎被寒冷消解。
穿着军绿色冲锋衣的老头心头一窒,他当即按开手电筒来,那光柱冗长,在雪地里来回晃荡。
他面前的石龙身躯绵延起伏,从龙头到龙尾竟令人一眼望不尽。
一千多年的时间,这龙身石像竟从来不曾为风雪所掩埋,而束缚在龙身的每一寸铁索都深深地嵌进地底,好像要将它永远困在这里。
刺骨的风迎面而来,令人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
老头隐约在黑与白的茫茫无界处看到了一抹身影,那衣衫红得浓烈,像是殷红的血液般。
他赤着一双脚踩在积雪里,肌肤的苍白与他衣袖的红形成诡秘秾丽的视觉差,刺激人的感官。
乌浓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冷风吹起几缕到他身前来,面容苍白无暇,一双眼睛空洞得像是盛不下丝毫光亮。
老头握着手电筒的手无端地颤抖起来,那光柱晃啊晃,令他的身影忽明忽暗。
这气息?!
老头神色大变,那张干瘪发皱的面容上满是不敢置信。
他尝试着用手指在虚空中点化一道符纹打入面前那石龙身上束缚的锁链上,果然下一秒他就在那人的身上看到了幽蓝的裂纹,锁链的影子时隐时现,顿时令其身上各处皆有鲜血不断流出,将他原本殷红的衣衫更添深色的痕迹。
有血液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坠在他苍白的指节。
这一幕令老头瞳孔紧缩,心中更为骇然,他来不及想更多,连忙操控着符纹寸寸依附于那龙身石像的铁索之间。
霎时,沉重的铁索开始不断震颤,碰撞发出森冷刺耳的声响。
阵阵罡风牵起幽蓝光色四散,那光在老头的眼瞳里从凝聚的一团如烟火般散开,却并未如他所愿落入山上各处的婆娑树影里。
他眼见那人伸手捏碎了那团光影,于是这茫茫雪海之间,再度升起类如萤火般的冷淡莹光。
老头手指用力,符纹便在锁链间来回游弋。
魏昭灵胸腔里气血翻涌,好像那束缚在石龙身上的锁链此刻也渐渐地在他身上收紧,他被禁锢在原地。
“生魂居然还在……”老头迎着风雪,勉强睁着眼睛,他到现在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活到如今这个岁数,竟然会在今夜真的见到传闻中的夜阑王。
魏昭灵分明早就死了。
死在一千三百年前,被抽离了魂魄的身躯束缚在这仙泽山中,无□□回,不得复生。
可眼前这人的气息与他守了大半生的龙身石像上被束缚的生魂气息如出一辙。
心头惊骇万分,可老头已来不及想更多,他哆哆嗦嗦地操控符纹,发了狠地屈起指节,于是锁链的声音更加急促,似乎是要生生地再将那人的魂灵从血肉躯体里剥离。
也许他毕生所学,都在今夜发挥了最大的效用。
可惜他是独自上山探查禁咒损坏与否,并没有人能多帮他一把。
石龙身上的锁链不断震颤,可老头却眼睁睁地看见方才还被禁锢在不远处的身影在刹那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浓烈的血腥味近在咫尺,他被掐住了脖颈。
那力道之大,几乎是要生生拧断他的脖子。
老头看见他身后的雪地上不知何时已染了星星点点的红,他双手都在操控符纹,并没有办法挣脱魏昭灵掐住他脖颈的手,于是他只能咬着牙,手指再度屈起,操控得那寸寸符纹牵引起石龙身上的锁链陡然移动。
那种像被锁链洞穿骨髓的疼令魏昭灵绷紧下颌,他脖颈间的青筋微突,指节已经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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