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楚沅回过神,转身时看见魏昭灵身上沾着不少血迹,他肩胛骨处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破碎的衣料都与血痂粘连起来,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更加苍白许多,前额满是汗珠。
而他手中,正捏着一串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银质雀鸟项链,在她手里那盏灯笼的照射之下,那雀鸟的眼睛闪烁着暗沉的光,银质翎羽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你没事吧?”楚沅走到他的面前去。
魏昭灵摇头,目光停在她手里的图纸和匕首上,“哪儿来的?”
楚沅把孙夜融的事跟他说了,又把那堆东西捧到他眼前,“我看他对孙家好像有很深的仇怨,但也难保他不是在诓骗我,你说我们能相信他吗?”
魏昭灵随手拿起她捧在手中的一柄匕首,两指稍稍用力,便听“噌”的一声,刀鞘与薄刃分离半寸。
他目光沉沉,扯了扯唇,“看来他原本就打算借刀杀人。”
将匕首递给沈谪星,魏昭灵轻抬下颌,“试试。”
沈谪星垂首称是,将楚沅手里的另外两柄匕首拿来交给身后另两名近卫,便朝那石门走去。
三柄匕首的薄刃嵌入石门上的机关锁,他们同时用力转动刀柄,不消片刻,便见石锁“咔哒”一声响,被里头的机关撑开,分离成了两半,朝着不同的两个方向迅速转动。
地面开始震颤,那石门缓缓上移,朝他们展露出漆黑幽深的洞口。
“我扶着你走吧。”楚沅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说着便扶住他的腰身,她的脑袋从他的衣袖下穿过,让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可她的脑袋在他大氅里拱来拱去也没找到出口,“魏昭灵,你外面这件挡着我脸了,你快弄一下。”
魏昭灵被她抱住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有些僵硬,听见她的话,他低垂眼眸,伸手掀开大氅的边角,让她的脑袋从里头钻出来。
他鬓边的一缕浅发轻轻地荡啊荡,轻蹭过她的鼻尖,楚沅皱了皱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扶着他往洞口去。
“沈谪星,将引路蜂放进去。”魏昭灵自然不可能轻易就相信那个孙夜融的说辞,于是才至洞口,他便对身旁的沈谪星道。
沈谪星低首应声,随即便将那枚引路蜂再度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魏昭灵两指捏住那张图纸,比对着引路蜂飞进洞中触发的每一个机关的位置。
在引路蜂被洞中机关粉碎成齑粉的时候,魏昭灵轻佻眉峰,“倒还是真的。”
魏昭灵每走一步,便将洞中被触发的机关毁坏一处,楚沅则将灯笼交给了沈谪星,她腾出一只手来,用见雪里飞出的银丝毁掉石壁上蜿蜒亮起的符纹。
穿过逼仄的石洞,前方有了湿冷的水雾拂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越发的近了,他们头上再无石壁遮掩,楚沅这时才发现,这山峰竟如一弯半月般,他们穿过石洞,便立在了这弯月峰的凹面。
那淅沥水声便是从山巅坠下来的流水瀑布。
那棵从千年前便屹立再次的轩辕柏就长在这里,它粗壮的树干被浑圆的水渠包围,水渠里却并非是水,而是浓度极高的血液。
它的树根盘踞浸泡在这血水之下,青黑的叶缀满树梢,形成了大片的浓荫。
魏昭灵才一靠近,那轩辕柏便有了动静,血池里也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泡泡,楚沅看到他的脸色更加不好,她就伸手在衣兜里掏出来一只火柴盒,拿出来对着盒面一划,手中聚起淡色的流光同那擦出火焰的火柴一起抛入血池。
犹如淋了汽油一般,那火柴微弱的火光一触碰血池表面,便轰地燃起了好大一团火焰,不消片刻,那火焰便从树根一直往上缠绕住一整棵轩辕柏。
火舌吞噬着它的树干,腥臭的味道不断蔓延开来,弄得人几欲作呕。
地面开始无端震颤,沙石不断从上面落下来,魏昭灵反应极为迅速,他回头看向沈谪星,“走。”
话音才落,楚沅便被他抱紧了腰身,她只来得及看清他暗红的衣袖忽然遮住她的脑袋,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一刹,她满目殷红,鼻间尽是他身上幽冷的香味。
急促的水流打在她脑袋上,却并未沾湿她的头发和衣衫,她垂下眼睛时,便已见脚下是浓雾遮掩的万丈深渊。
他带着她越过瀑布水帘,飞身到了对面的山崖上。
魏昭灵应该是已经力竭,他和楚沅双双摔在地上,在楚沅掀开他的衣袖时,他克制不住地吐了血。
冷白的下颌染了些殷红的血色,看起来更有些触目惊心。
“魏昭灵!”楚沅才扶他坐起身来,便被他握住手腕,抽出她袖间的见雪,他按下了其中另一枚花瓣,于是比那银丝稍粗的的东西飞出去,深深地嵌进了对面的石壁里,而沈谪星等人也趁此机会,握住剑柄和剑鞘尾端,从那边滑过来。
即便他们拥有和常人不同的体质,但异能却也并非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他们虽有轻功,还做不到横跨两座距离并不相近的山崖。
对面的山巅压下去,将他们来时穿过的山洞,还有那燃烧的轩辕柏都埋没其中,巨大的烟尘四散,又被无处宣泄的流水冲尽,不断有山石落入深渊底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所幸沈谪星他们每个人都平安到达了对面,无一伤亡。
“王,您没事吧?”沈谪星一见魏昭灵,便匆匆忙忙走过来。
魏昭灵轻轻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先止不住地咳嗽了好一阵,咳得他喉间再度涌来腥甜,又吐了一口血。
孙家的轩辕柏养了上千年,因为藏的好,保护得也很小心,又时常用新鲜的人血供养着,所以它给魏昭灵的禁锢不可谓不深,犹如附骨之疽一般,那姓孙的老太婆每催动一次巫术便会令他痛苦难当,而靠近这棵轩辕柏,便会有一种它的树根枝叶都在贴着他的骨头蜷缩移动一般,烧毁它的同时,他的每一寸血脉都像被灌进熔岩般灼烧得他难以忍受。
这便好像在生生地拔除钉在他身体血肉里的一根极深的钉子,每挪出一寸,便要承受一番痛苦。
“魏昭灵你怎么样?”楚沅急得不行,伸手想碰他,却又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你哪儿疼啊?”
可魏昭灵听着她的声音却越发渺远,好似她离他从来都如此遥远,他的思绪也变得很慢,半睁着眼睛看她。
她的眉眼也慢慢地变得好模糊。
直到他慢慢地合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来不及深想。
彼时天光大亮,沈谪星看魏昭灵昏睡过去,便立即带着人去寻了个山洞,将里面简单地处理了一番,铺了些干草,又生了火堆,然后才将魏昭灵安置在洞中。
沈谪星他们身上一直有带伤药的习惯,楚沅要了些瓶瓶罐罐过来,但她才解开他玄色大氅的衣带,便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和边缘的衣料粘连得很厉害,才结了血痂的伤口要清理,就免不了再一次撕扯。
“沈谪星,你带酒了吗?”楚沅看着就觉得疼,她一时有点下不了手,片刻后,她回头看向那个一直守在旁边的蓝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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