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衙下(1 / 2)
县衙门内外连通的甬道上,已经被愤怒的乡民堆满。这些人的数量将近百人,男女老幼皆有。大多数人上了年纪,少部分青壮男子身上也都有伤,还有些人拄着拐杖,或是吊着绷带,身上的药味离着老远都可以闻到。
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满是补丁,一望可知,生计并不十分如意。为首的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紫红面皮上布满皱纹,脸上还有两道形如蜈蚣的伤疤,望去格外吓人。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人口沫横飞地向衙门里斥骂着,诅咒着,用尽人间最难听的话语,攻击着新任知县李兆兴以及师爷柳长安。在队伍两旁,县里的公差都倚着墙看着,脸上大多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是在欣赏一出于己无关的大戏。
脸上依旧挂着彩的贾武与戴九如,声嘶力竭的高喊着:“大家不要乱,要相信县太爷也是有苦衷的,像你们这样闹,对谁都没好处。大家千万不能乱来,不能妄动。”但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作用。
那为首的老人指着贾武道:“我跟你爹是拜把兄弟,在我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到一边去待着。戴老大,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不会对你动粗。可是这回新来的鸟县令,要砸我们几辈子传下来的饭碗,这口气我忍不下,也不能忍。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与山贼刀对刀枪对枪的拼过,刀砍到脸上都不曾怕,这回我倒要看看,这个知县能把我怎么样。是他狠,还是那些强盗狠!”
“宋老,你这样就不好了,有道理讲道理么,你带这么多人来,搞的好象要打架一样,让下面那些小辈们怎么看?”
“我这次是代全县的衙役捕快,来向知县讲道理的。这些人,全靠着家里的男人赚钱粮养家糊口换米吃,新来了县官,大家本以为是要给大家带粮食来,结果他倒好,一来就要砸饭碗,那让我们怎么忍?道理肯定是要讲的,不过京里人有京里人讲道理的方法,平遥有平遥的方法。入乡随俗,今天就让他见识下我们平遥人的方式!”
贾武一边徒劳的挥着手,一边道:“大家讲道理可以,千万记得不能打人。县令是状元郎,是朝廷命官,谁要是冲撞了大老爷,可是要砍头的。”
“我们反正也要活不下去了,砍头就砍头。我家男人为了保护县城跟土匪打仗折了腿,现在居然说要免掉他的差事,这口气我咽不下。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我不管他是谁,也照打!”
说话的是在老人身边的一个妇人,三十里许,眉眼很周正,攘臂挥拳,看模样下一刻就要出去打人。
贾武道:“五嫂子,你就别捣乱了,人家太爷身边带了护卫的,那功夫一个人打了我们一个班房。你过去,仔细着被她打死。”
“打死好过饿死,我的男人除了当捕快什么都不会,不让他做这个,我们一家老小又怎么活?京里来的人既然那么能打,就把我们都打死好了。”
戴九如摇头道:“这……这简直是气话,不能动气,不能动气。你们看,县太爷来了,有话好好说。那位就是柳师爷了,你们可以先跟他谈,让他代为转达,都像你们这么吵,县太爷又怎么知道你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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