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一(1 / 1)
夜凉如水。
白衣军主帅营帐内,灯火通明。几名执剑长老掌刑长老以及护法一级的高层全部就坐,数量已经超过三十人。这些人可以看做白衣教精锐所在,只要他们存在,白衣教理论上就不会灭亡。毕竟西南深山是个以力为尊的地方,祖上的辉煌高贵的血统,都不如快刀好用。这次白衣教大举出征,后方留守力量大减,土人之前被打怕了加上联姻,短时间内未必会怎么样,但是时间一长,谁也说不上如何。
如果外面打的赢,自然万事休提。如果打败了,这些人就是保证白衣教稳定西南根基的关键所在,是以即便是白天的攻城战毫无进展,下面教徒乃至一些头目大喊着要求长老出阵时,这些人也不曾投入一线,亲临战场。因为他们不能死,也死不起。
白天的攻城伤亡数字比昨天小,但是实际损失却远比昨天为大。毕竟今天折损的是真正的青壮骨干,不是随时随地可以补充的炮灰杂鱼。每折损一个,都是一份力量的消耗,更何况单点突破战术也导致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教众阵亡,这些精英不是随处可得,可能一个州也就是这点高手,一下死这么多,偏又没取得进展这就让人有些心疼了。
平遥依旧是那座平遥,一干人除了望城兴叹,竟是什么都做不了。更要命的是,眼下整支队伍的情绪低落到了极处,再想要组织一波进攻,都很困难了。已经有人下去动员,发了酒食,还许了进城之后可以肆意玩那些大家闺秀,但是收效不大。
比起未来的利益许诺,教徒们越来越关心眼前的问题,受伤了能否得到药品,怎么保证自己得到治疗,会不会就让自己在伤兵营等死。死去的人什么安置,家属有没有说法。还有就是那些攻城器械为什么坏掉了,是不是攻打平遥犯了天条,所以法术神通都不灵了。
“该死的卓风!”屈世公怒道:“卓家本来是百年以上的老教众,最是可靠的。谁知出了这么个畜生,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大局,闹出这样的事来。现在我们在城里偏又无人可用,想要结局他都办不到。”
尸臭气与伤员的哀号声,顺着风被送入帐篷里。在漆黑的夜,摇曳的灯火中,这样的惨叫声裹在这种浓烈的臭气里,让人的不适情绪被进一步放大。南宫燃皱着眉头道:“干脆我进城把姓卓的杀了,也好让下面人知道,不要被他蛊惑。”
“不可莽撞。城内必然戒备森严,又有四大家高手护卫,即便以你我之能,如果一击不中,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屈世公否决了这个提案,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敲击者。赵天霸作为傀儡主帅,也出席了回忆。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也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实际是个什么地位,所以一向少发言,可此时忍不住道:“屈前辈,晚辈认为还是该安抚一下兄弟们。白天那些人的喊话,实在太缺德了,把咱的毛病都说了出来。如果让弟兄们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咱就不好办了。不如……也给他们看看病,救一下伤号。”
“这还用你说!”几个长老对他毫无尊敬之意,厉声呵斥道:“我们手上就这么点药材,哪里够用?都给他们用了,后面再有人受伤怎么办?只能节省着使,尽量靠自己的命数来顶。再说很多人被开水烫了,或是中了毒箭,这样的人救也没有用,还不如一刀杀了的好。”
喊杀声响起来,伴随着战鼓声擂动,这是平遥军又在夜间出兵骚扰了。本意是尽量不让官兵休息,作为疲军之计。可是现在他们闹的动静,连白衣教都很难休息了。
屈世公恨恨道:“这些人是最能打的,明天就该把他们摆出去攻城。”
“可是几百人,攻城也没什么用。就算一个换一个,也换不下来平遥。庄梦蝶那丫头有的事上可以商量,有的事上却比谁都固执,多半不肯点头。我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不如想想,怎么把手下人的心思转过来,不要让他们真的信了鬼话。”
“那倒不会。都是我白衣教信徒,自知我们上应天心下合民意,不会被几句话就动摇心志的。再说,大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让他们进城享福,谁又会拒绝呢?最多就是休整一半天,接着就可以进攻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赶在少教主回来前,把平遥拿下来,不能让平遥看笑话。那几个匠人还没找到么?跑到哪里去了?”
屈世公皱紧了眉头,脸色严肃。这几个负责制造投石机等器械的骨干匠人在早上就没了踪迹,怎么找也找不到。要知道他们虽然人多,但是巧匠极为有限,尤其是制造投石机这种精密器械的,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就可以做,怎么也得是心灵手巧经验丰富之人,这种人可遇不可求,一个县城未必有一个。现在白衣教手上匠人还有一些,但是懂制造投石机的,就那几个人。
这年月匠人地位低下,除了京师里那位大周太子,没人在意匠人的死活。白衣教好手虽然多,但是没有谁想过给工匠派保镖或是监视,遇事即招来做,完事就赶回去就是了。可是等到投石机等器械接连完蛋之后,想起找匠人问原因乃至修复时,却发现这些人都离奇的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被抓还是被杀,无从查起。有人提议去平遥军搜,总算屈世公处事老练,没有听从这种莽撞的提议,否则现在局面只会更糟。眼下虽然不至于出现内讧,但是几个主要工匠的失踪,也意味着白衣军想要制造器械攻城的计划宣告搁浅。接下来,就只能靠着人命,往城墙上堆了。
屈世公看看四周,“现在只能用土龙攻。我已经选出了六百掘子军,负责挖掘地道,但是此事必须保密,否则也是送死。可是从投石机这事看,想要保密……只怕不容易。奸细就在我们军中,而且奸细的手段还很高明,大家要加强戒备。不止我们会给官府用间,现在官府也给我们用间了!”
话音刚落,帐篷外忽然有人急着求见,来的是一名白衣军中级军官,亦是屈世公门下,神色很是慌张道:“师祖,晚上出了件很邪门的事。有狐狸在说话,说是平遥死地,速速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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