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萧可番外(2 / 2)
喜欢上了我,我们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我对他,还是没有那种感觉,王彩云也好,继母也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给别人看的。最终,我拒绝了他,我和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天渊之别。
回到学校时,夜幕完全降临,我抱着岳子峰送的裙子,漫无目的在操场上兜起了圈子,后悔了吗?也许这真是个机会呢?就这样在手指间溜走了。当我发现王彩云那一伙儿时,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她与我的好友做了情敌,自然把我当成了眼中钉,和她的那一大帮追随着,整日以取笑我为乐,没办法,谁让我天生就有被人嘲笑的话题。
“哟!我当是谁呢?今天不用‘勤工俭学’吗?还是得了夏怡然的周济?”王彩云那一伙儿岂肯错过戏弄情敌好友的机会,当下把我围在了中央,“噢!我又弄错了,今天星期一,萧大小姐不用打工赚钱。”
原来她们也没什么新鲜花样儿,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我正要走,却被她们拦了回来,手里的盒子也被夺了去,撕去精美的包装纸,新裙子抖了开来,果真是一件连衣裙,崭新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颜色。
“又是地摊儿货吧?三十?五十?”王彩云翻着裙子的标牌,一脸的不屑,“其实你也不用拿血汗钱卖新的,穿夏怡然剩下的不就得了,她不用的手机不是也给你了吗?”突然,她愣了一下,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过来看看,我们萧大小姐还真会自欺欺人,名牌啊!四千八百八十八,你们信吗?”
在她们的哄笑声中,我夺过裙子离开。气苦,不忿,又有什么用?在她们的眼中,我就是穷酸的代表,受人接济,受人恩惠,学费、生活费都要靠假日打工才凑齐。头上星光点点,耳边是清风阵阵,这时,我想起了岳子峰,赌上一把,又是怎样的命运?
第二天午饭时间,我约了岳子峰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见面,我能请他的,只是一碗麻辣烫,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你送我的裙子太贵了,我不能要。”嘴上这样说,却没有把裙子带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件裙子几乎是我一年的学费。
“贵吗?我不清楚唉!”他歪着脑袋,似乎也在纳闷儿,“那些臭东西就没个正经的,趁着过生日整我,送了我一件女人裙子,穿也穿不了,只好送给你了。”
这是他的借口吗?他一定要我收下裙子吗?他在樱桃园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其实我们几乎不认识!你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唐突了,不过,我们现在认识也不算迟吧?”他眨动着眼睛,巴巴等待我的回答。
我违心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唯有惊喜,而且那种惊喜却是单纯的,我欺骗了他,还是欺骗了自己?到现在,我仍对他也没有一丝感觉,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我认识了岳金宇的儿子,并且是他对我一见钟情。
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孤单,因为岳子峰的关系,时不时的能回家里吃顿饭,至少,他是个容易相处且很温和的人,至少在双休日不用去快餐店打工。我的双休日换作了樱桃园的别墅,摘樱桃、打网球、学骑马,或者爬山涉水,或者品尝美食,或者开车远行,过着奢侈而浪费的日子,连学业也怠慢下来。
终于有一天我想通了,这种生活正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爱上了他。又一个双休日来临,我决定去向父亲和继母道别,签证一下来,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美国了,我们约好了一起读书,一起毕业。
终究,天不遂人愿。
望着窗外徐徐飘飘而落的杏花,这应该是梦里的场景,如果不是梦,却为何如此荒诞?通过一条隧道,我穿越了一千三百多年,怎样才能梦醒,回到那条隧道之中?岳子峰还在校门外等我,背靠着车子,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别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会儿等雉奴和敬玄兄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说话间,伟伦已经做好一个菜,他是个很会做饭的人,汤、粥、各种皆拿手,还有我最喜爱吃古楼子,他最会做的一种胡饼,放了椒豉、羊肉,再用牛油烤制,外焦里嫩,面脆而油香,每次吃古楼子,他总会一切四瓣才推到我们面前,他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对亲人如此,对朋友如此,对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也不外如是。
那天,我穿过隧道来到杏园,命运从此改变,我成为一个叫萧泽宣的人,一座王府里的侧室,我彷徨,我纳闷,我想回家,用尽所有方法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失望、失落、绝望,经过一条隧道,时光重回一千三百多年前,现在是大唐贞观十四年。
从那天开始,我就进入了一个奇特的旅程,遇见了太多太多的人,像伟伦,像雉奴,像萧大夫,像萧夫人,还有对着他几乎快要心动的吴王恪,那是小说里才有的人物呀!就那么活脱脱站在我的面前。
爬在窗台边就能看到农家小院的全貌,竹篱栅门,泥墙草顶,十分简陋,此时的伟伦正在院子里杀鸡,我来的时候的确有几只母鸡在土里觅食,现在却成了我们餐桌上的食物。
犹豫了半天,伟伦还是不敢下手,这也难怪,那样一个白衣花样美少年,怎么看也不像会杀鸡的人。就在举棋不定时,他的好友和表弟来了,李敬玄干净利落的杀了鸡,他的表弟雉奴则在一旁拍手称快兼嘲笑表哥。
之后,伟伦拎了鸡去处理,李敬玄对着杏花感叹,似有诗兴大作之意,雉奴却欢欢喜喜跑到我的面前,他的提篮里装了各种好东西,吃食、衣衫、裙帔、首饰,还有一只小孩子玩儿的彩色木鸡,全是他从长安城里带来的。
“姐姐的气色好多了,我都说过了,不要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儿,三哥休了你是他没有眼光。”雉奴仍在宽慰着我,我又不是萧泽宣,尽管被人休了,绝不会去寻死觅活,难得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嘴巴每每这么甜,不像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姐姐也懒得叫一声。
“你是伟伦的表弟,也是我的朋友,以后再带这么多东西来,可就太见外了。”虽然是礼多人不怪,但不能拿人家的东西拿到手软。
“雉奴记下了。” 他甜甜一笑,又打开食盒,金黄色的糕点让人垂涎欲滴,“这是金米糕,可甜了,姐姐尝一口。”
“放着吧!我们晚上再吃,没见你表哥杀了鸡,有了肉谁还吃糕。”这个孩子真不伶俐,还要让我提点一下。
“哪里是表哥杀的鸡,明明是敬玄兄杀的,就表哥那个软弱模样,杀鸡,鸡杀他还差不多。”雉奴说了实说,引得人哄堂大笑,伟伦又抹不面子,拿了杀鸡的刀便去追他,一时间,小屋内外皆是欢笑。
多年以后,我仍记得这一幕,年少时才有的快乐,不为名利、权势、利益而动摇;多年以后,这一对儿表哥、表弟反目成仇,曾经他们也形影不离;多年以后,他不念亲情,一心置伟伦于死地;多年以后,我为伟伦四处奔波,试图力挽狂澜;多年以后,我抱着伟伦那冰冷的尸体,失声痛哭,在失去三郎之后继而失去了他,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多年以后的事,现在还言之尚早。
侍李敬玄、雉奴走后,夜幕慢慢降临,伟伦又在院子里劈柴,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竟有一种错觉。
“你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宽心些。”伟伦不曾抬头,却是在和我对话。
“有你收留,我早把心放宽了。”被休弃、被赶出家门后才发现,也许我遇到了对的人。
“如果你愿意,就留在这里,反正我一个人,也是孤零零的。”
他是在暗示吗?或者是他的无心之语?也许是最单纯的,只想收留我?
我还要继续寻找回家之路吗?还不如和他永远留在这里,看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看着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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