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四(1 / 2)
叶天士走后,永琪想起早上和璎珞的对话,便去问璎珞:您说的桑王,他是谁?璎珞道:他叫桑斋多尔济,喀尔喀土谢图汗世家出身,一位叔祖是第一任漠北活|佛,父亲是额驸多尔济色布腾,母亲是老十三王爷之女,由先帝养育宫中的和硕和惠公主。他是皇上的外甥,封扎萨克郡王。他在乾隆二十一年,署土谢图汗左部副将军,代替他年老体衰的族叔土谢图汗管事,后为蒙缺库伦办事大臣,他一直负责督理朝廷同恰克图的贸易,前两年又参与平定青衮咱卜之乱,皇上十分倚重信任。只是近日皇上收到喀尔喀成衮扎布弹劾他走私受贿,皇上已派了阿里衮和蒙古贝子瑚图灵阿去库伦调查。派军机大臣为钦差,可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
永琪点点头,又道:原来是他,他是怡亲王的近亲。我知道他在京中有府邸,但他早已去漠北上任了,儿子怎么还会待在这里?璎珞道:桑斋多尔济自幼父母双亡,由其外祖母老十三王妃在京中抚养中长大,曾任乾清门侍卫,他去漠北任上后,他的妻儿还一直住在京中的王府,老王妃也还健在。蕴端在京城出生长大,据邵先生说,勤奋好学,所以汉话说的如此之好,和汉人少年并无区别,但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却不似汉家读书子弟。
永琪点点头,璎珞又道:怪不得他如此大方阔绰又气派十足,原来家世显赫如斯,倒是行事低调,还去光璠堂就学。永琪道:他定是为了入光璠堂,才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璎珞便笑道:还有见依博尔女扮男装成小厮,就更要掩饰身份。永琪也不觉莞尔。
晚上,永琪在床上抱着依博尔,到此时,两人方才真正为得了双子而兴奋不已,说起容母妃给的榴开百子的被面,还有依博尔的倒立,想着也生一对龙凤胎。依博尔还说潘嬷嬷得欢喜上天,她一直为自己总无消息着急,原来不是没消息,而是菩萨要准备好两个……永琪听她娇语如莺,恣意欢笑,心里欢喜无状,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他圆润的脸庞好似桃花般优雅,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华,似乎包含着前世今生,伊博尔如堕梦中,闭上了双眸……
窗外月华高照,杨柳依依。一阵微风吹过,烟草池塘,尽堪图画,向名园深处,争抳画轮,竞羁宝马。就芳树、绿阴红影下,舞婆娑,歌宛转,彷佛莺娇燕姹。寸珠片玉,争似此、浓欢无价。恣幕天席地,陶陶尽醉,对绿蚁翠蛾,怎忍轻舍。
依博尔被亲得透不过气来,回过神来,忙推他,娇喘吁吁地说道:小心孩子……永琪放开了她,躺倒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依博尔笑起来,撑着脑袋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我们回王府吧,你就可以和她们……永琪道:你再这么说,我就再也不回去!
依博尔见他恼了,便道:阿哥怎么了?永琪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道:我喜欢的是你。依博尔低声道:哲哲生了以后,我觉得你对姐姐……永琪道:我对你的心从没变过。依博尔点点头,安适地闭上了眼睛。
忽听永琪道:你对桑公子……欲言又止。依博尔笑起来,问道:怎么啦?阿哥想说什么?永琪沉默不语。依博尔用手指在他脸上一弹,然后抱着他道:阿哥,我腹中有你的两个孩儿,你怎么还会胡思乱想?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永琪心里安定下来,道:他一心一意对你,可我……依博尔道:我明白,你不能只有我一人,可我对你的心,也从来没变过。永琪道:在我心里,其实……依博尔忙按住他的口,道:别说了,别让筠儿对姐姐和福晋感到更愧疚。永琪眼光一黯,叹息道:你总说对她们愧疚,其实……我都知道……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说着紧紧抱着她。
依博尔心里激动起来,埋藏很深的隐痛都钻了出来,她何尝不想独占永琪,而她本可以独占,但她体念另外两个人,而且她和胡嘉佳关系甚笃,自那年姑苏之后,她就再没表露过,人前人后都没表露过,因为她不想永琪更加自责。
胡嘉佳生女的那天,永琪挣脱了她的手,她是伤心的,但她亦不表露,她知道永琪乃是无心,但归根结底,就是永琪不止她一个人。就是这样,还是有人说闲话。为了避免麻烦,她从不在府里为永琪做饭,她想为永琪生子,这也是长辈们的期望。因胡嘉佳生的是女儿,假如她真地生了儿子,恐怕又有人要说话。
永琪见她沉默不语,眼神迷茫,有一种和雨和烟两不胜之态,和平时很不一样,想起她前两天为自己受的苦,心里十分难过,道:要不,我放弃一切,带你离开。依博尔大吃一惊,道:什么?!阿哥,你怎么会这么想?之前你和我说的话,我还没忘。永琪道:可是,如果那样,你就会更难过,我也会更难过。
依博尔感动莫名,再不为永琪那天挣脱她的手有一丝介怀,看着他,微笑道:阿哥,筠儿已是大人了,我早说过要支持阿哥实现抱负和理想。阿玛说,人生不只儿女私情。不仅皇上对你寄予厚望,我陪了咱额娘这些日子,她和我说了好多话,就是想你好。不说其他的,就是为了额娘,依博尔也不能这样自私,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容母妃庆母妃也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能一走了之,我也不能抛下阿玛额娘和索家一走了之。
永琪道:但我其实常想,像皇阿玛那样,我真的做不到。他喜欢的是容母妃,可他还要着那么多别的女人,容母妃连贵妃都不能封,庆母妃也常年寂寞,额娘就更不要说了。我明白他是为了江山社稷,可我不喜欢这样。
依博尔道:阿哥,感情有很多种,你对姐姐和福晋不也是一样?我知道,你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筠儿不想让阿哥放弃责任。永琪抚弄她披散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道:责任……假如你和桑公子,他定然不会再有别人……依博尔嗔怒道:阿哥,你再胡说八道,我要恼了,你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阿玛,筠儿心里绝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你再这么说,就是怀疑我……
说着,下床,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刀,拔|出|来,对着自己。永琪大吃一惊,忙也下来,站在她面前,抬起双手,道:筠儿!快放下!我不怀疑你,我只是难过,我们不能和别人一样。依博尔一笑,将小刀放回了鞘里,道:不能随心所欲的也不只我们,比起舅母他们,我们至少是在一处厮守,再不准你胡思乱想。永琪松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愈觉心恸,闭上了眼睛。依博尔拍拍他,道:阿哥,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把小刀,太漂亮了!
永琪分开她,一起看着她手中的这把小刀。洋金斜纹烧蓝花柄,鲜艳欲滴的蓝,映衬着白玉的鞘,鞘上还有金色的鎏金嵌宝石装饰。这是他在教会依博尔骑马后,送给她的奖励。虽然已入关多年,因骑射传统,满人大家的女儿大都会在家里学骑射,但依博尔嫁给他时年纪小,所以是他教她,他一直拖到她十六岁,是想她年纪大点儿再亲自教,就怕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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