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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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聊了运动,聊了借高利贷付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他妈的,人的处境得有多不堪。我的枪和警徽,还有钱包。”

普拉斯基接过东西,蹲下来,重新把枪别进枪套。他把小手枪用带子绑好,站起来。“还有别的事吗?”对方没有回应。普拉斯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几分钟前,他要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那现在这心跳就像机关枪一样了。

天哪,天哪,天哪……你这幸运的王八蛋,他心中暗想。但也不是全靠运气。他事先做了安排。阿尔法早先打电话给他,说有线索可以找到奥登,就是那个可以给普拉斯基提供新型奥施康定的人。“卡炽,还是随便你说的什么鬼东西。”他们会在里奇酒吧碰头,普拉斯基会掏两千美元的消息费。

他把市中心火灾现场的电脑送到警察局广场,但他在离开那里时,就开始疑虑重重了。如果有朋友或警察同行看见他跟阿尔法交易呢?他需要一个借口,为他跟这家伙的相处开脱。他从他那里买过一次毒品,但不会再这么干了。

不知怎么,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借条的主意。不错。他草草写了一张假的借条。当阿尔法把奥登的消息交给他时,他把它和借条放入同一个口袋。借条过不了刑事鉴定这一关——除了他自己的摩擦嵴,没有别人的……更别提笔迹分析了。但他猜那里的外交安全局警察不是太在意他,他们只想回去吃他们的披萨,监视多米尼克暴徒。

现在,他拿出阿尔法给他的纸条,看了看,记住上面的地址和其他信息。他闭上眼睛背了十几遍,然后把纸条扔进下水道。

时间越来越晚了,林肯和阿米莉亚必定会纳闷儿他在哪里。他自己也想知道,威廉姆斯的电脑里有没有什么可能指向不明嫌疑人四十的东西。他看了看手机,但他们都没打过电话。他给阿米莉亚发消息说他回家了,古铁雷斯一案比他预想的费时更久,但如果她有需要,就给他打电话。

她生气了吗?可能吧。但他也没办法。

他正要拦下一辆出租车,但又痛苦地意识到,刚刚掏了多少自己的钱给阿尔法,所以还是坐地铁吧。他往回朝百老汇地铁交汇站走去,踏上这趟去往妻子和孩子身边的复杂之旅。他觉得自己恶劣不堪、污秽不已。他还肯定,就算见到他们温柔的笑脸,心中也不会有多少安慰。

阿米莉亚·萨克斯把都灵车停到路边,熄灭引擎。她坐了一会儿,查看消息。她把手机收起来,但仍旧没有下车。

从莱姆家出来后,她又接着执行了两件任务。第一件是会见本地一家大型报社的记者,告诉他“人民卫士事件”的后续情况。作为报道的一部分,他会把安装有智能控制器的产品的清单刊登出来——不过只刊登在网络版上,因为这些产品的数目太大了。她还把乔杜里说过的话解释了一遍,即生产商要么不情愿,要么太懈怠,不安装补丁以提高安全性。那位公司总裁会再跟他们联系,但她觉得,一篇反映那种不情不愿的报道能给他们制造一些公关压力,促使他们安装安全更新程序。

记者感谢她提供消息,并同意她匿名,因为关于打电话给他这事,她还没有获得警察局广场的上层批准。记者走了,要作进一步的调查研究,整理报道。

然后,萨克斯顺道去了警察局广场,现在就来这里执行第二件任务了——在小意大利;的确很小,逐渐被北边的时髦客、南边的中国餐厅及礼品店侵占了。她抓起公文包,钻出车子朝南边走去。她注意到前面那家咖啡馆的窗户上的男士剪影,便慢下脚步,最终停下。

这家咖啡馆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正像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电影里的经典的咖啡糕点店。店名叫安东尼奥斯(只有一位店主叫这个名字;那个家族,或者招牌绘制者,一直没费事去加个撇号)。在格林尼治村中南部的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三四家小餐馆存活了下来,它们全都灵活应变,抗拒连锁咖啡店的模式,萨克斯更喜欢这一家。

萨克斯推门而入,装在门上的铃铛欢快地叮当响,咖啡、肉桂、肉豆蔻、酵母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她仍然盯着尼克·卡瑞里,他正在浏览平板电脑。

她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走上前去,说:“嗨。”

“嘿。”他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没有拥抱。

她坐下来,把公文包放在膝上。这是防御的态度,就像接受盘问的嫌疑人有时抱起双臂那样。

“你想喝点什么?”尼克问。

他喝的是黑咖啡。她的记忆里涌现出一个寒冷的周日上午,她和尼克都不用上班,她穿着睡衣的上衣,他穿着配套的裤子,她把热水倒入圆锥形的过滤器,那个声音就像玻璃纸在沙沙作响。她会立刻把咖啡喝掉,而他会把杯子放到冰箱里冰几分钟;他喜欢温饮料,从不喜欢喝热的。

“不用了,我待不了多久。”

他失望了吗?她觉得是。

“新鲜玩意儿。”他指着平板电脑,微微一笑。

“变化很大。”

“我觉得我很吃亏。这样的东西,难道不是十三岁时就该掌握的吗?”

“那是上限。”萨克斯说。又一次,她发现尼克状态不错。甚至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好,不像那时那么憔悴。身姿挺拔,不再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还理发了。现在的他比年轻时更好看,她觉得他那时太瘦了。黑发中闪现的丝丝灰白,增添了他的魅力。他那耀眼的孩子气,似乎没有随着岁月——监牢——的磨耗而变得暗淡,他的内心永远都有一点兄弟会男孩的味道。她那时就相信,他不会那么冷酷无情,策划和实施抢劫行动,跟那些坏东西同流合污。她觉得他是闹着玩儿,想尝试一些大胆的事,没有考虑后果。

“好了,给你。”她打开公文包,交给他三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大概有八百页纸,都是他的案子及相关调查的文件资料。她多年前就翻阅过这些资料——不是想看,而是忍不住。她了解到,那时城里有好几个劫持团伙在活动。三个月中有七次逮捕事件,尼克的被捕是其中之一。罪犯当中还有一些别的警察。如果只有他一个劫持者——尤其是一个认罪的劫持者——资料就会少得多。他飞快地翻阅其中一个文件夹,微笑着碰碰她的胳膊。

他没碰她的手,那好像不妥当。只是碰碰她的前臂。即便隔着层层棉绒衣料,她还是感觉到了记忆中多年前的那种电流。她但愿没有那种感觉,真的但愿如此。

他肯定感觉出了她的僵硬。当然,他也看到她转开了目光。尼克把手从她的衣袖上拿开了。

她说:“尼克,你要谨慎行事。你不能跟有犯罪记录的人产生瓜葛,你的假释官告诉过你的。”

“如果有谁能帮我,又有风险,甚至只是貌似有风险,你知道,我会通过中间人跟他们联系的,通过朋友。我保证。”

“确保万无一失。”

她站起来。

“你真的没时间吃顿便餐?”

“我要回家看我母亲。”

“她怎么样?”

“准备好做手术了。”

“阿米莉亚,我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证明你的清白,”她说,“就这样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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