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转身进去,走到江月犀面前问(1 / 1)
“枫儿,去给老爷把外面的榻铺好。”江月犀在梳妆台边突然说。
枫儿一愣,忙低着头去接过傅兰倾手里的枕头,又取了床被子出来,去外间帮傅兰倾铺床。
傅兰倾看枫儿过去也是欲言又止,最后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江月犀把头发散开,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用汤药泡脚,自从小产后她身子就不如以前好了,平常按着大夫说的格外注意了些,还加了些调养之法,比如说用这个汤药泡脚。要一直泡到小腹变暖,额头上出了细细的汗,才算好。
傅兰倾闻着满屋子的药味儿,也才发现江月犀有些变了,她瘦了,尽管面容依旧明丽,但如今在灯影底下,她瘦的越发明显,记得之前他总觉得她的脸像个饱满的俊桃子,像是一掐就有汁水,只是现在两颊的肉却少多了,眼窝也比之前的深陷,头发披散着,更是显出了平常没有的娇弱气息。
枫儿去泼水,傅兰倾起身跟着她走出来,在门口低声问道:“夫人是病了吗,这个汤药是做什么的?”
枫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唇才说:“夫人小产后身子一直没恢复过来,中间又下了几次红,严重时差点连命都保不住,这都调养了好久才缓过来,如今不但天天要吃药,还要按着大夫说的法子天天这么泡。”
傅兰倾一惊,“小产……什么小产?”
“枫儿!你在嚼什么舌头!”江月犀在房间里斥道。
枫儿忙低了头走了,傅兰倾仍不能回过神,他忽地转身进去,走到江月犀面前问:“你小产过?”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讲,思维像是卡在了这里,小产对应的是什么……孩子,她有过孩子?!
傅兰倾不能说话了,他感觉喉头堵着什么一样难受,连呼吸都快不能了。
“是,我们的孩子……”傅兰倾说到这儿,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滚!”江月犀似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带上了鼻音,拿起旁边的枕头就向他扔去,“你给我滚出去……”
枕头砸到了他身上,又弹到了地上,傅兰倾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失去反应的木头,可是内里却发生了变化,快的他自己都抓不住自己在某瞬间的想法。又或者说像是什么正在发酵,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前二十几年有过远大的理想,光明而伟大的那种,他愿意为之付出自己的一生,他有着很美好的情怀,他也有对百姓的悲悯心肠,是的,他可以去怜悯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苦难中人。
可是现在,他心底里似乎产生了一种不是那么伟光正的,也不算太诗意,更不算太广爱的东西,它是平凡的,原始的……单一针对的东西,和所有动物一样的朴实,可这样朴实的感情却紧贴着他的心,那些其他的东西,理想也好广爱也罢,都和他显出距离。
而那种感觉,就是对自己下一代的感情吧,就像那大黄牛忍不住舔舐初生的小牛犊一样。他知道自己也有了这样一个小牛犊,他已经觉醒了舐犊之情,可是他的小牛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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