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还没多老呢,就一口一个老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撞到的是个七老八十的颤巍巍老头,而不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贼太监!
云泠看胡万才捂着腰直叫唤,摆明了是想讹镇国侯府一笔,捞点好处,心里暗骂,决计不能让他得逞。
略一思忖,她便暗掐自己一把,疼出些泪花在眼眶打转,可怜巴巴地望着胡万才说:“公公,泠儿不是故意的,泠儿就是太久没看见哥哥和爹爹了,没注意道您突然就跑出来了,对不起,您别凶我呀!”
说完云泠就开始“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拉着胡万才的衣袖,把自己的眼泪鼻涕糊他一袖子。
胡万才被她的鼻涕恶心得不行,使力甩袖想将袖子从云泠手里扯出来,云泠顺势跌倒在地,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看上去委屈极了。
不就是装嘛,谁不会似的?云泠心想,你姑奶奶我恶心死你。
他胡万才再是皇上的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地位高一点的奴才,当着云严昭和云阳两人的面这样欺负云泠,无异于在打侯府的脸面。云严昭面露不悦,两道眉毛绞在一起,拉起云泠护到身后,粗声道:“小女也不是故意的,胡公公何必与一个孩子较真。我看你不如先颁旨,至于你的腰伤,本将稍后可以亲、自为你治疗。”
他本就一身杀伐之气,又刻意将亲自两个字读得很重,那样子不像是要亲自为胡万才疗伤,而是亲自送他上西天。
胡万才瞥了眼云严昭比砂锅还大的拳头,脸色发白,忙推辞道:“将军说笑了,老奴贱命一条,不值得将军费心。”
“既然如此,那便宣旨吧。”
这胡万才讨人厌,宣的旨倒是好消息。
云阳此战大胜北狄,龙心甚悦,封其为镇北大将军。
云泠记得,哥哥当上这镇北大将军后的几年,仗一直打得非常顺利,积累起来的军功几乎可以封候。
可就是这样被大夏视作战神下凡的云阳,却突然败了。
力竭而死,尸体被敌人万箭穿心。
云泠回忆起方才那胡万才离府前,看向哥哥的那个奇怪的眼神,她没读懂,但是联想到前世的经历,她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云阳战死的那一仗,没人以为会失败。
可偏偏粮草营就被一场意外大火烧了干净,偏偏北狄人就抓住这个时机派重兵突袭,偏偏父亲被圣上找借口留在长安,而圣上派出的援军,偏偏迟了两日到达。
一个“偏偏”可以说是巧合,可接二连三的巧合凑在一起,就足够让人怀疑。
离那一仗发生的时间,还有差不多六年时间。这六年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哥哥的死?要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
是夜,云泠辗转难眠。
第4章 他痴痴地望着,眼里向往的……
次日,天还没亮,云泠便披上衣裳起床,漫无目的地在府内乱逛。
看惯了云府被抄家后只剩残垣断壁的模样,如今再看到当初的景色,府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让她想看上一看。
云家祖上是大夏的开国元勋。云泠的太爷爷当初跟着太空格祖皇帝从西南边陲的大山里一路打到长安,建立了大夏。云家受封镇国侯,太空格祖还赏赐了一座大宅子。可惜云家人丁稀薄,府里的下人也只有厨娘、管家和几个做打扫的婆子,这点人根本住不满这么大的宅院。
太爷爷思来想去,觉得这么大的宅子空放着实在是浪费,一拍大腿决定,只保留几间小院供主人家和下人起居用,再留了几间房备用,其余的建筑便都拆了,建了个演武场,专供他在府里闲着无聊时耍耍枪用。后来云泠的爷爷长大了,这演武场便成了老子操练儿子的地方。这传统一直沿袭至今。
云泠的太奶奶是农妇出身,住进侯府后,除了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和其他贵族命妇们说些皮笑肉不笑的客套话,其余时间都整日的在府中闲着无事,便将剩下的地拾掇成了个小花园。太奶奶是个直爽人,做事喜欢随着性子来,于是罕见的名花她种在园子里,长安城郊的野花,她觉着好看也挖回来种,再后来觉得只种花太无聊了,手痒想干回种地的老本行,就又去买了些菜种回来,将这园子的一半地用来种花,另一半地用来种菜。
因此镇国侯府的这个布局,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奇怪。
云家人自己倒是住得舒服极了。
到了云泠这一代,演武场还是那个洒满了云氏男儿汗与泪的演武场,太奶奶的小花园被俞白英改种药材。云严昭好说歹说,俞白英才给他留出一小块菜地,他经常就一边训着云阳练功,一边带个草帽在菜地里捣腾自己的几窝白菜。
等云泠绕着云府逛了一大圈,天已经蒙蒙亮。走了这许多路,她肚子有些饿了,便去到厨房。
云泠记得,前世哥哥练功总练到深夜,半大小子正长身体,肚子饿得快,张阿婆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在橱子里给他留些吃的,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云泠熟门熟路的打开橱子,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两个冷馒头和一碟腌萝卜。
她拿出一个馒头,舀了一碗灶上温着的水,就着水和咸菜将馒头吃了下去。
等她吃完出来,管家王德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洒扫。
见云泠从厨房出来,王德疑惑地问道:“诶,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云泠是个懒性子,平日从来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
云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哪能日日这么懒下去呢?”
王德颇有些欣慰地笑了。
云家从立府开始就不喜欢搞主子奴才那一套,待府里的下人一直极为亲厚。因此像王德这样看着云泠长大的府上老人,心里是将云泠当自家晚辈来疼爱的。
如今一直只知道贪玩的小姐突然有了上进心,他这个做长辈的心里高兴,道:“我方才见到大少爷准备去演武场晨练了,小姐要是这会儿没事情做,不如去跟着大少爷锻炼锻炼?”
云泠确实有学武的打算,她前世太懒了,父亲的一身好武艺一点儿没继承,想起来就觉得可惜,于是欣然点头道:“王伯这个提议好,我这就去。”
而演武场这边,云阳正和刚刚逮到的小毛孩大眼瞪小眼。
他方才晨起准备去演武场晨练,无意间抬头看了看,竟看到一个小孩坐在屋顶上,看那位置应该是外院的药房屋顶,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长安早上的风刮得呜呜响,那孩子在屋顶上简直是摇摇欲坠,云阳连忙借力跃上屋顶,一把从腋下抄起小孩。
他不想扰了母亲和妹妹的休息,便将小孩带到演武场问话。
别看云阳和云严昭一样,长了张凶巴巴的脸,他本质上就是个操心命。妹妹云泠从小调皮,父亲在外领兵没时间管她,母亲忙着治病救人,也经常没时间看着她,于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便自觉挑起了照看妹妹的重任。
如今看着面前这孩子和云泠差不了几岁的年纪,竟然敢往屋顶爬,他这个操心的性子实在是看不下去。
奈何这孩子好像是个哑巴,任凭云阳问得嗓子冒烟,额头冒汗,只差磨破嘴皮了,这孩子依然一言不发,只用他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盯着云阳,手脚摆出防御的姿势,显然对这个突然将自己抱走的陌生人很是防备。
云阳也看出来这孩子衣裳破烂,身上多处被包扎着,先前可能遭过虐待,不愿意相信陌生人,只得耐着性子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上的屋顶?你不知道那上面很危险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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