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吴枕云摇头,道:“我问他进没进过浴室,他和我说不知道,我问他何时进的浴室,他摇头说不知道,我问他为什么进浴室,他也说不知道,还说他当时迷迷糊糊的,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他刚来国子监寮舍暂住,心里肯定有许多想法,可能是这些想法让他觉得即使他不回官差的话也不会怎样。”赵墨拇指轻轻转磨着无名指根,沉思了一会儿,与吴枕云道:“夜里你再过来一趟,再问他一次。”
“好。”吴枕云点头。
“夜里来的时候,你身上能多添一件外披吗?”赵墨问她。
“外披……”
吴枕云抬眼茫然地看着他,他关心自己添不添衣是不是因为他还想着让自己答应他做年年的阿娘。
“爹爹!阿娘!”
一听到这个声音,吴枕云就如闻晴天霹雳,下意识地躲到赵墨身后。
五六步远的地方,任逸正一手捏着聚骨折扇,一手牵着年年往两人这边快步走来。
年年一蹦一跳,红扑扑的脸蛋笑开了花,口中兴奋地嚷嚷着:“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不许叫我阿娘!”吴枕云从赵墨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对小小的年年很是惧惮,却还要故作凶恶地警告他,道:“你再叫我阿娘,我……我生气了!我生气时很可怕的!”
“爹爹……”年年松开任逸的手跑到吴枕云和赵墨中间,左右手分别拉住两人的手,冲她咧嘴笑道:“阿娘。”
此时,在寮舍对面茶馆里休息的盛都府衙差们远远走了过来,正好碰见了眼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
“赵知府……这……”衙差们纷纷诧异地问道。
在场的任逸不解释,赵墨也不做声,就只有一个小男孩年年在那里“爹爹”“阿娘”地唤着,任谁看了都以为吴枕云和赵墨之间有什么。
“…………”
吴枕云心下一横,暗暗用力,甩开年年的小手,仓皇而逃般快步往前走,毅然且决然——和她当初离开赵墨时一样,不肯回头。
“阿娘……阿娘……”
年年是小孩子,小孩子没经历过被拒绝的痛苦,更不知道退缩是什么,见到吴枕云走了,他就跟在后边追着她跑。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没事吧?乱跑什么,摔伤了怎么办?”
不得不回头的吴枕云快步上前,半蹲下来扶起年年,拍掉他身上的雪,抬头望向赵墨。
赵墨……赵遇白……
她暗下决心,缓缓起身,走向他。
吴枕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只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开就能躲开的。
短短几步远的距离,她却生出一种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无助茫然感。
赵墨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她,清隽的脸上神情淡淡的,灼灼的目光盯着向他走来的吴枕云,未曾偏移过一分一毫。
他在等,等她回头。
吴枕云脚下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他面前,迎上他深邃得不可看透的眼眸,暗暗深吸一口气,小手不自觉地捏紧。
她樱唇轻启,说道:“赵遇白。”
不是“阁下”,不是“赵知府”,不是“你”,是赵遇白,遇白哥哥的赵遇白。
“吴枕云。”赵墨轻声应她,声音清冷微冽。
永宁十八年十一月冬,大理寺少卿吴枕云欲要装作失忆,未遂——可见,谎言终究会被戳破的。
被迫褪下层层包裹的铠甲,吴枕云不得不坦诚地面对赵墨。
既要她坦诚,那赵墨也得坦诚。
她说:“年年不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赵墨抬眼往远处望了望,唇角溢出一点轻笑,再看向吴枕云,说道:“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吴枕云的脑袋被他这句话震了震,仿佛置于晨钟暮鼓里一般,耳朵嗡鸣,道:“你……你骗我!!”
赵墨望着她,唇角微微一动,说道:“彼此彼此。”
“你……”
吴枕云当场语塞,自己瞒骗他在先,此时不好再与他争辩什么,只能狠狠瞪他几眼,暗暗咬牙生着闷气。
原来年年不是赵墨的孩子,而是赵墨阿姊的孩子,这孩子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爹,娘亲又因旧案入狱,他没有爹爹和阿娘可以叫,所以便唤赵墨作“爹爹”。
至于年年为什么要叫吴枕云“阿娘”,这就要问赵墨了。
连小孩子都利用!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第12章 偏要叫你赵知府!
“敷衍。”
赵墨看到吴枕云身上披着的半旧浅绛色外披,薄唇轻吐了这淡淡两个字,听起来很是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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