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这种皇族宴,上首的男女分席相对而坐,两者之间并不需要隔着帘子,所以楚承安一落座,就看自己正对面是一个女子。
他顿了顿。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非富即贵,这人约摸就是昭阳郡主。
他端着酒杯,与同僚相谈,与皇帝寒暄,就是目不斜视,不再看那女子一眼。
开宴后,经皇帝皇后之口,坐在他正对面的确实是昭阳郡主。
昭阳眼儿大而灵动,脸蛋小,樱唇桃腮,是娇柔的美人脸,和杜以云这种清柔美人不太一样,但非要说的话,和杜以云有一点像,这一点像,因为她模仿杜以云画了一双柳叶眉。
不过,精心准备的相似,楚承安却没留意。
他心里掐着时辰,算那道莲子猪蹄汤什么时候能做好,越想越馋,坐在这里每刻都有点度日如年。
皇后看在眼里,侧过头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乐呵呵地放下酒杯,转眼对昭阳郡主说:“昭阳,你五六年不曾回京,京中多了不少变化,有什么不了解的,尽管问。”
昭阳应了声“是”,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直接朝自己对面问:“你就是武安侯楚承安吗?”
楚承安回过神,颔首。
昭阳显然是被惯坏的性子,对皇帝皇后还保持着尊重,但对其他公侯伯爵是半点看不上的。
她像个小孩,脸上带着好奇又困惑的神情:“听说你能一拳打死一个戎狄?可是拳头的力量到底有限,你真的能做到么?”
楚承安说:“不能。”
昭阳噎了噎,按说一个女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有点挑衅的,怎么着对面的男性都该辩驳,只要有辩,就有往来。
她做过详细的调查,如今的侯夫人就是用这种相似的段数上位的,没道理一个丫鬟出生的卑贱女人能引起武安侯的注意,甚至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她这样身份的人反而不能引起武安侯相视。
可是她笑着问他很多问题,楚承安只是言简意赅地回,就连她问“为什么”,他都能以“不知道”这三个字简单突兀地回掉。
明显就是不想和她详谈。
让昭阳有种她魅力不如一个丫鬟的挫败感。
她心中不快,就要放弃时,忽的想到皇后的叮嘱,最重要的是她的未来,别看她这般盛宠,可是国公爷宠妾灭妻,国公府乱成一套,她必须找到更强的联盟,帮助弟弟拿到世子之位。
要知道,武安侯可是如今京中身份最烜赫的人,就连皇子也没有一个比得过他,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还能镇住乌烟瘴气的国公府。
她心里辗转过几道,最终,收起不服气,娇笑着说:“看来,武安侯是相当看不起我这个郡主。”
楚承安出于礼数,终于回了一句较长的:“不曾,郡主勿怪,本侯就是这个性子。”
昭阳咬紧嘴唇。
皇帝在这时站起来说:“适逢冬渐深,御花园的梅树开了,甚是惊艳,爱卿们且与朕赏梅。”他点了几个一品诰命和重臣,一群人浩浩汤汤前去赏梅,其中就有昭阳郡主和楚承安。
到这时候,楚承安还品不出来点什么,就不配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
皇帝皇后竟然想撮合他和昭阳郡主。
他心里有些许不快,他家中没有长辈,当时娶杜以云,皇帝就曾出来阻挠,京城世家之间讲究门当户对,说难听点,他们觉得杜以云不配。
不过说到底他不是皇族的人,他决定的事,皇家无法明面插手阻止,因此最终,他还是抱得以云归。
只是这时候出来一个昭阳公主,说明皇帝和皇后贼心不死。
至于为何,说到底还是一个权字。
楚承安如今功高盖主,是皇帝料想不到的。
七年前,皇帝靠给楚家谋反案平反来获得清流翰林的拥戴,再把楚承安放去西北,本以为楚家再无才气之人,结果楚承安竟在西北大放异彩。
放眼大祁境内,犄角旮旯之地的百姓不知今岁是哪个,却知道武安侯,这种威望让皇帝忌惮。
而皇后需要一个帮助她儿子登基的强大臂膀,整个京城里,若说武安侯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昭阳正好是皇后的侄女,绑紧武安侯,既能替皇帝控制他,又能借他之力助自己儿子,简直一举多得。
三方都把楚承安看得极重,千方百计算计他,只有杜以云觉得他是大猪蹄子。
楚承安心里明镜似的,站在砖红宫墙下,心里隐隐怀念在西北潇洒自在的日子,又想起杜以云也曾露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他心里有个计划,待把京城这边事务一放,他就带她畅游大祁,第一个去的地方,应该就是西北,去看看他呆了七年的地方。
到时候,他抱着她骑在马上,在比猎场还要宽阔的草地奔跑,看遍地白色小花,风一吹,漫天白色花瓣……
以前尚且不觉得何为心之所念,直到这一刻,只有一个画面,心里就软乎乎的,他想,他懂这种感觉了。
“武安侯。”皇帝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思。
楚承安作揖:“臣在。”
说是一群人来赏梅,但走着走着,人群就散了,帝后显然有话对他说,屏退左右,皇帝先开口:“昭阳很喜欢你,她不求身份,愿意自降身份,屈居侯夫人之后,你娶回去做个侧夫人也行。”
这话直白,楚承安便直白地抗命:“臣不愿。”
皇后摇摇头,劝说:“一个侯府还是需要女人操持,你的那个‘侯夫人’,从你们成亲后,从来不出来见见人,她不是操持家里这块料。”
心上人被这么贬低,楚承安没必要忍着,很是不给面子回到:“娘娘觉得何为操持?侯夫人做她自己高兴的就是,我从不觉得她做错,倒是娘娘背地里编排她,有失风度。”就差直接骂她不配当一国之母了。
皇后脸色一僵:“你……”
还是皇帝懂点驭人之术,知道再吵下去没用,便摆摆手:“朕与皇后把你当亲弟弟般,如今是说不得你了?”
皇帝露出怒意,楚承安不仅不跪,反而挑明一个问题:“娘娘将臣当弟弟,郡主是娘娘侄儿,这么算来,昭阳也是臣的侄儿,娘娘缘何给郡主牵红线?臣尊纲常,不可乱伦。”
一句话怼得皇后哑口无言,侯府撕破和皇室之间的伪装和睦,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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