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1998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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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精神萎靡地跟着少年来到了教室,一眼就看见玛莎坐在窗边。玛莎抬起头,蓝眼睛凉凉地看过来,斯内普浑身一激灵,顿时清醒了。他身边的同学各个径直到坐惯的位置坐下,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平时坐哪里。玛莎收回眼神,摊开笔记本开始刷刷地写,一脸冷淡。斯内普见她身后正好有个空位,硬着头皮蹭到她身后坐下。他这随便一坐,原本有再次收获奇怪眼神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那朋友十分熟稔地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和前后座开始攀谈。

斯内普松了口气:歪打正着,没想到这就是他平时的座位。

教师走了进来,开始讲课。斯内普没有心思听课,干脆根据手头有限的信息开始推断自己的处境还有和玛莎的关系。他一开始以为他们的关系是自己和詹姆·波特的关系,可他敏锐地从座位上看出了不对——对中学生们来说,他们几乎从来不会坐在自己的死对头附近。如果念书的时候自己蠢到坐在波特他们前面,估计上课五分钟内他就会被诅咒到进圣芒戈。他仔细观察,发现玛莎的背挺得笔直,肩膀却是放松的,并没有敌人在身后后如芒在背的紧张感,可见她并不认为自己会伤害她。

至少情况还没坏到极点,他坚强地安慰着自己。

换做是学生在他的课堂上这样连书都不掏出来地发呆,早就被痛骂扣分罚站三连了,可大概是美国公立高中纪律松散,教师居然对他的表现视若无睹,容他放空了足足一堂课。

下课铃声响起,斯内普还盯着前面发愁,忽然发现玛莎回过身来。他一惊,来不及收回目光,和一双透蓝的眼睛对个正着。玛莎盯了他几秒,垂下眼睛收拾书包。斯内普很有一些被抓包的慌张,胸口怦怦直跳。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纸团落在了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今天晚上没空。中午十二点半老地方。”

他猛地抬起头看了玛莎一眼,她看也没看他,自顾自把书本文具放进背包里。斯内普捏紧这份关键提示,迅速地意识到玛莎和他的关系并不是那么恶劣——无论是什么,他们之间显然有些小秘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时正是十一点五十分,转脸发现玛莎已经背起书包,拄着拐杖开始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

玛莎看起来打定主意不要和他说话,一味往前走。斯内普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直跟到了教学楼外面,终于玛莎不耐烦了,回头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不去买午饭跟着我干什么?咱们十二点半碰头就是了!”

斯内普心想午饭可以不吃,跟是不可能不跟的——我又不知道那老地方在哪里。

玛莎见他不说话,扭过头继续走,发现他又默默地跟了上来。她气急再次停下来:“不许跟着我!要叫人看见了!”

斯内普又停下来,也不解释,可她一走他又跟了上去。如是几次,玛莎知道赶不走他,只好埋头往前走。两人很快来到了一片偏僻的空地。这里一边靠着体育场的看台,一边连接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从外面看根本找不着。玛莎把书包一扔,扶着一棵树有些笨拙地想要坐下,斯内普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她吃了一惊,防备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斯内普有苦难言,只好也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玛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盒,打开,拿出一个保鲜膜包裹的冷三明治:“你不吃饭我管不着你,可我饿着肚子是不伺候的。你得等着。”

斯内普其实也饿了,这副身体拥有着青少年无底洞般的胃口,可既然选了跟来,也只好忍耐。他开始搜寻书包,寄希望于能找出一点零食。可这么一个青春期男孩子的书包里,居然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斯内普黑着脸翻出了水壶喝了一口。

玛莎狐疑地观察了他半晌,犹豫着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明治,终于还是拿出半角用保鲜膜包好递了给他:“你吃不吃?”

他瞥了一眼那半块三明治,又扭过头去:“不用,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淡地说:“我减肥,带多了。”

“你不用减肥。”他又喝了一口水,“应该好好吃饭。”

玛莎冷笑一声:“轮得到你教我做事?”她把三明治扔到他怀里,讥讽地说,“吃吧,就当我回馈老客户。看大少爷你这低血糖的样子,我怕你一会晕过去了,我现在是伤员,可拖不动你。”

斯内普犹豫着拿起了那半块三明治,不知是吃还是不吃好。

玛莎又哼了一声:“不怕告诉你,这三明治是我亲手做的,你不吃没关系,可要是敢嫌弃一句,我把你的牙都打掉。”

听说自己门牙可能不保,斯内普却突然得到了一种诡异的、类似于他乡遇故知的安心。见他吃了起来,黑发少女眯着眼睛哼了一声,嘟哝了一句“古里古怪”,也埋头吃了自己那一份。

斯内普一边吃着那份简薄的午饭,一边忍不住去看她,被玛莎发现,又收了几个白眼。

“你的腿……”他迟疑地开口,“……有人说是我害的。”

玛莎“哈”地嗤笑一声:“我可没说你一个字坏话,我跟我的朋友和队友都说了,是被车撞的,偏还有人以为我是怕你而不敢说实话。我会怕你?哼!”她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些谣言都是谁传出去的?是布雷登和瑞贝卡。”

斯内普思索片刻,猜到布雷登就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又听玛莎说谣言,知道她的腿和自己未必有关,忍不住露出一分喜色。玛莎见他双目灼灼地看过来,挑起眉毛瞪回去去:“你不信?”

斯内普立刻摇头:“我相信你。”

玛莎愣了愣,然后撇了撇嘴:“我让你谨慎交友,你不听,非要和布雷登混,活该。你这笨蛋,迟早有一天被他害死。”

斯内普听出这话里有一点隐藏的关心,更加高兴,大方地忽略了对方对自己智力的侮辱:“你没拿到体育奖学金,打算怎么办。”

“看着办呗。”玛莎含含糊糊地说,叹了口气,“算了,其实就算没出这事,也未必拿得到。南加大要选的只怕是能进职业女子篮球联盟的种子,我还是太矮了。”

对职业篮球一无所知的斯内普:“你五尺九寸还太矮了?!”

“国家女子联盟的平均身高是六尺啊!”玛莎闷闷不乐地说,“身体条件不够,技术再好也前途有限。反正现在这条路断了,想也没用。”

身高刚六尺一寸的斯内普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干巴巴地说:“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玛莎气呼呼地团了纸团扔他:“虚伪!用不着你安慰我!不要你可怜!”

斯内普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承受了不该承担的怒火,肚子里骂了瑟莎不知多少遍,但也只好捡起纸团,和保鲜膜一并收了起来。午饭既然吃完,也该干正事了。斯内普十分好奇玛莎约他到这里是什么事,却见她把书包打开,一本一本往外掏书,还一边说:“老规矩,先给钱。”

他连忙掏出钱包,呆了呆:“多少?”

玛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斯内普,你磕什么药把脑子磕坏了?三门二十,五门三十,只讲解不代做,要我代做作业加钱,论文按字数算价格,你加减乘除会吧?自己算啊,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要我教几门?”

听了这长长一串,斯内普总算明白了他们鬼鬼祟祟躲到小树林里是要干嘛。他再一次被瑟莎的无耻折服了——她给他安排的这个身份,居然是个连作业都不会做的废物。不过他转念一想,管他什么作业呢,他把钱包里的现金全都掏出来往她手里一塞:“我全都不会,全都给我讲一次。”

“全都不会?!”玛莎失声大叫,看了一眼手里厚厚的一沓钞票,又看了他一眼。

斯内普耸了耸肩。

玛莎骇笑,从里面抽了一张,剩下的全部塞还给他:“我今天中午最多有时间教你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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