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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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苍舟也是一愣:“何梦?”

“我梦到和阿溯一起爬树,一起偷跑去长安街买绿豆凉糕吃。”

话落,常苍舟险些气的胡子飞起,他瞪圆眼睛,很是恼怒的拍了常之茸屁股一下。

“平日里我与你娘是如何教导你的,你若是自己这般贪玩不守礼仪规矩便罢了,怎可拉着阿溯陪你一起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若是有个万一如何交待?切莫再如此调皮贪玩,回家便罚抄千字文五十遍,写不完便不许去巷尾别院!”

看着眼前生灵活现的人,常之茸滚烫的眼泪倏然落下,丝毫不敢眨眼,她好怕眼前是一片幻象。

“爹爹,你再多打茸儿几下吧,茸儿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再也不会让你与娘亲忧心于我。”

常苍舟见到自己的宝贝独女泪如雨下,他立即慌张的拉过常之茸,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后悔不已:“茸儿莫哭,是不是爹爹刚刚打你下手太重了?是爹爹的不对,爹爹太过担心你,也担心阿溯,然爹爹却不该打你,莫哭莫哭。”

可常之茸的眼泪不受控制般的夺眶而出,哭湿了常苍舟的衣襟,哭花了自己的脸颊,一路哭到了家门口,还忍不住的哽咽着。

常府门前,常夫人责怪的看了常苍舟一眼,便把常之茸抱下马车,哄着她在自己的屋内睡觉。

而常之茸哪敢安然入睡呢,她不真实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房中依稀可闻的川芎香,是父亲在院中常备的药材,闺阁中满目皆是母亲为她置办的小巧首饰和绫罗绸缎,这里便是她八岁以前住的地方,京城常府。

她在屋内聆听着娘亲与爹爹在堂外的对话。

“怎的茸儿哭成这般?可是杨府的人刁难她了?”

常苍舟叹口气,摇头道:“杨府怎敢刁难于她,便是看在我的面上也会待茸儿好的,今日拜托杨大人收她做义女一事,杨府上下都毫无异议,很是欣喜接纳。”

常夫人默了半晌,语气颇为愤恨又带着些许鼻音说道:“若非得已,我断不会让茸儿做他人义女,又怎知他们会如何待我的女儿。”

常苍舟揽住自己的夫人,安慰道:“这只是下下策,兴许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若有不测,也能保住茸儿的命。”

常之茸在屋内听着父亲不断安慰着母亲,她终于止住眼泪,回想起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

正是她八岁这年,准备举家搬迁到霖县,她认了御史大夫杨大人做义父,恐怕还有月余父亲便会辞官,他们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

即便事已至此,常之茸也再不会踏入杨府一步,他们拿了父亲的礼钱,欠着父亲的人情,却苛待自己,贪婪伪善,噬不见齿。

可现如今,常苍舟并不知晓杨府人的真实面目,常之茸宁可不再独活,也不能让历史再度重演。

这一夜,常之茸寝不成寐。

翌日,她勉强休憩了一个时辰,望着周遭熟悉的环境,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又回来了,回到了八岁的时候。

晨起,常之茸迅速的穿好衣裙,一路小跑到前厅正房,看到常夫人正端坐在厅前悠闲的修剪花枝,常之茸默默的松口气。

而常夫人则是诧异的看着面色红晕小跑而来的常之茸,不免惊奇:“茸儿今日竟然未让娘亲□□便起了,怎的还穿了这件黄纱裙,你不是向来不喜两天穿同件衣裳的吗?”

常夫人笑着打趣。

是了,曾经年幼的常之茸也是京中娇女,喜好昂贵又珠光宝气的首饰,喜好鲜艳夺目有石榴裙底的衣裳,喜好每天都能穿明艳漂亮的新裙子。

闻言常之茸笑着趴到常夫人的腿上,闻着鼻息间那抹熟悉的白芷清香,亲昵的撒娇:“便是再好看的衣裳,也不及茸儿急于想见娘亲的心。”

“何时学的这般花言巧语,不知昨日是哪家的小丫头在街上哭花脸呢?”

“娘亲,茸儿只是不想离开你和爹爹,茸儿也不喜杨府。”

常之茸将心底话道出,常夫人微笑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一下又一下。

“娘亲怎会不要我的宝贝茸儿,你不喜那日后便再不去杨府,只要茸儿高兴,娘亲恨不得呀,能活到两百岁,天天伴在茸儿身侧。”

常之茸有点湿了眼眶,低头不想让常夫人看到,她破涕为笑:“娘亲活到两百岁,那岂不成精了?”

常夫人佯装动怒的轻拍了她一下,转言道:“胡说八道,娘亲便不能是成仙?”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抱着笑作一团。

午间时,常之茸伴着常夫人一道做糕点,她帮忙递面团递竹筷,常夫人悉心的教导她如何做桂花糕,即便这些制作过程常之茸甚至比娘亲还要熟悉了,她依然是静静的听着,不厌其烦的看着。

一笼精致香甜的桂花糕烹饪而成,常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它切好摆盘,边角整齐毫无瑕疵,常之茸伸手便想尝一口,不料手伸到一半就被娘亲拍了回去。

“莫拿食盒里的,这是一会送去给纤月姑姑和阿溯吃的,你吃这些。”

说着常夫人指着一旁那被切废的下脚料和碎渣,常之茸无奈的用手蘸了些桂花糕的碎渣,放嘴里舔了舔。

她险些忘了,常夫人做的糕点向来是摆放整齐挑极好的拿去到巷尾别院,以前她从不知这是为何,只道母亲是偏心于李溯,实际却是常夫人一刻也没有忘记,巷尾别院所居之人的身份,就像即便纤月比她还年轻几岁,仍是道她一声纤月姑姑,从不忘礼。

而这些糕点,也几乎是按照宫廷御膳的标准去烹饪摆放。

常之茸记得,年幼的她好似还因为这些小事哭闹过,如今想来再无怨言。

装好食盒,常夫人领着常之茸坐上马车,前往巷尾别院。

安稳的坐在马车中,常之茸一瞬不瞬的望着外面,长安街人声鼎沸门庭若市的繁荣景象,似真似幻,仿佛昨天这里还瘟疫肆虐尸横遍野。

“娘亲,你给我讲讲皇后娘娘吧,你总说她是这世间顶顶尊贵的女子,可我并未觉得。”

常夫人微愣,思绪像是飘向了远方,她勾唇轻笑,悉心教导道:“你万不可有不敬之心,韶贞皇后是娘亲见过最为倾国与尊贵的女子。”

“她不仅气质出尘,兰姿蕙质,难能可贵的是她身居高位却有一颗至臻之心。在你爹爹还未进宫做御医时,穷途潦倒,在京城求助于人却被棒打出街,倒在街头险些丧命,恰巧那时韶贞皇后微服出宫,仅是路过便帮扶了你爹爹,知道他医术高明后,竟准了他入宫做太医,那可是天大的荣誉。但你爹爹那人呀,脾性耿直不善官腔,在宫中做太医多年亦不得人心,若非韶贞皇后一直庇护常家,我们的生活过得哪里会如此顺遂。从此常家才慢慢好了起来,亦有了如今在京城的立足之本。”

常之茸听得微微出神,她喃喃自语道:“那皇后娘娘真是好人。”

“是贵人。”常夫人笑语晏晏:“亦是我们常家的恩人,不论韶贞皇后的娘家是何等叛国之徒,外界的人又是如何的诋毁于她,我们都要铭记她对常家的恩情,若是没有她,兴许你爹爹便命丧街头,也没有你的出世了呢。”

常之茸默默的点了点头。

回想着往事,常夫人也不禁为已故的韶贞皇后叹了口气,她叮嘱道:“这些话不许在外人前提及,也莫要与任何人说道韶贞皇后的事,此乃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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