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喜狐疑的看了周宁一眼,既是要请教,把案宗拿过来就是,怎么还要他亲自走一遭。
虽是疑惑,但喜还是起身随周宁往偏院去了。
大堂内,殷通和项梁说着话,“长江以西的百姓都反了,看来灭秦是大势所趋,都说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我也想举兵起义,请你和桓楚为我领兵。”
项梁客气谢过了郡守的看重,而后回道:“桓楚乃我侄儿项籍的好友,如今他流亡在外,除了项籍,旁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恰巧这次我侄儿随我来县衙,此时正在院中等候,不如郡守召他进来,派他去寻桓楚。”
殷通点头道:“善。”
于是便派人到前院唤项羽入内。
喜随着周宁到了偏院,又从偏院狱掾的房间往后,走到了县狱的小院里,便顾不上问到底是什么案子了,而是奇怪道:“怎么这么多人?”
只见小院站了有二三十个县卒,他二人一入内,黑便从小院里头将院门关上,使这小院与前头的偏院隔成两个独立的院子。
喜惊问道:“出了什么大案?”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此次汇聚此处,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保命。”
喜越发不解,正想再问,便听前院一阵喧闹,刀剑相击的声音中似乎有人在说郡守死了,喜瞪大眼睛看向周宁。
周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大势所趋,二世残暴,民间积怨已深,如今乱世将至,某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保住自己与亲近之人的性命罢了。”
周宁看向黑和高守着的院门处,又语带伤感的解释道:“非是我要断绝他人逃生之路,只是若都不在,怕是要叫人起疑,尤其是那些做了……违心之事的。”
那样结仇了的不在了一个,百姓都会特意寻。
周宁又道:“旁的人我不知晓,但我知道此院内诸位是绝对不会惹上那等事,至于院外之人,”周宁垂眸,“若他们问心无愧,想来百姓不会对他们如何。”
周宁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为不能救更多人而自责。
低垂的角度,无人能看见她眼中近乎冷漠的平静,此事是她一手策划,但她并无什么愧意。
原本历史上,不就是殷通担心百姓起事,寻项梁准备自己造反,而后被项梁反杀吗,她只是叫一切走上历史的正轨罢了。
院中县卒平日里与周宁接触不多,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听周宁言他们是亲近之人,又如此信任他们,都颇为动容,要不是周法吏一早让黑和高告诉他们不要欺压百姓,恐怕此时他们也是被清算的对象。
盼急忙说道:“老师已经很厉害了。”
喜愣了愣,又听黑对众人说道:“是啊,周先生从始皇东巡之时,便知会是如今的皇帝继位,而且短短会面便知此人乃暴虐之人,从而算到如今情景,若不是先生,二世东巡时,我们便都丧命了。不说救命之恩还未回报先生,只先生之能,这世间有几人能及。乱世人命卑贱如草,我不管他人如何,反正我是跟定了先生的。”
说完,黑对着周宁郑重的长揖到底。
高看了众人一眼,也对周宁郑重的长揖到底,“某也愿追随先生左右,望先生应允。”
院内众人见此,也不知他们内心到底如何想法,反正只争先恐后的对着周宁作揖请求,请求追随周宁。
周宁按照时下风气拒了两次,直到第三次才伸手虚扶众人,应承道:“诸位不必行如此大礼,既然各位信任周某,那周末必定尽力护各位周全。”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露出了笑脸,周宁又看向喜,问道:“喜法官可愿助某一臂之力。”
喜板着脸拱手回道:“老夫也欠你救命之恩未还呢。”
周宁闻言一笑。
却说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动静,原来项羽一入大堂,话还不待多说一句,只一身杀气便叫殷通觉得不妥,项梁便急忙使了一个眼色,项羽随后拔剑砍下了殷通的首级。
而后项梁取了殷通的印绶佩戴在腰间,又拎起他的头颅,便如此走出了大堂,满身满脸是血的项羽拎着一把滴血的剑跟在他身后。
如此形状一出门外,便叫前院众人大惊出声,而后跨院外涌入一大群县卒围攻而上,项羽提剑横劈过去,其猛力无匹,一剑便能斩杀三人。
项梁一脚踹开靠近项羽之人,夺了一把剑,和项羽背靠背屠戮县衙诸人,不一会,县衙的厮杀声引起了县衙外和县衙后院的注意。
而后县衙后院涌进了一批县卒,片刻功夫,县衙外项梁安排的人手夹杂着百姓也攻入县衙,“杀呀,杀死这些狗·日的官吏,我们就不用服役了!”
“杀杀杀,娘的,加赋加赋,我老娘为了省口粮食给孩子吃都饿死了!”
百姓越说越激动,或几人合作赤手空拳的制住一人,抢了武器,或有项梁安排的人为他们扔来武器,或从尸体上扒拉,总之双方血拼得火热,俱都杀红了眼。
翘躲在令吏所门后的柱子后面瑟瑟发抖,从项梁提着郡守的头颅踏入前院,他便一声不敢吭的躲了起来,他如今这么大的岁数,原本也没几年好活了,能拼得过几个,总之最后谁赢他便听谁的。
眼瞅着加入的百姓越来越多,县卒原本因为无人主事便只是仓促作战,虽武器装备百倍胜于对方,可郡守已死,他们事后都要被问罪,作战之时也是心中惶惶。
此时见己方不敌,更是被吓破了胆,便有那伏地求饶的,有那一人跪下见旁人果真不再对他出手后,片刻功夫,便跪倒了一片。
终于,战事停息,往日干净整洁的前院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染成了红色,在这红色中伏有数百具尸体,还有零零碎碎的部件和肉沫,画面惨烈血腥,叫躲在别处的长吏们一个个脸色煞白伏地发抖。
项梁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将人手分为三路,一路将官吏都集中在一处看守着,并且左右监控偏院和学室的动向;一路去粮仓,攻下并控制粮草;最后一路跟着自己去后院,钱财贵重物肯定都在后院藏着。
项羽原本一直是紧跟在项梁身后的,此时见叔父往后院走,项羽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快步的走到留守前院的项庄身边,嘱咐道:“我方才见先生往偏院去了,你注意些,别让人惊扰了先生,见到先生直接派人送他回家。”
先生一向身子虚弱,人又良善仁义,若是叫他见着此处血腥惨象,只怕要被惊得夜不能寐了。
项庄也是一脸血污,不过精神却甚好,听闻此言,笑得咧出一口白牙,利落的点头应道:“你放心。”
此次能如此顺利,多亏了先生良策。
他们原本还苦恼吴中县百姓因先生之故对县衙并无大怨,怕是不好动作,不想先生竟早有打算,既能不负仁义宽待百姓,又以己身破局助他们成事。
先是用流言激得县内气氛不平,让殷通紧张慌乱,而后又算准了殷通紧张之下会寻叔父问策,先生他怕是七月初就开始布局了吧,他就说,先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怎会容一个小小殷通摆弄欺负。
先生到底是先生。
见项羽快走几步跟上队伍去了后院,项庄也亲自点人往偏院走。
而在偏院的后一重院子、县狱的小院中,项羽和项庄担心被惊吓着的那人表情平静冷淡的往侧边移了一步,而她原本站在的位置,有一滩血缓缓的漫了过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