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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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问被问得颜面丢尽的吕公完全不敢应声,樊哙却答道:“有一小婢专门侍奉吕家姐妹,”又指着周宁问道:“她身边不也是只有一个哑妪吗?”

项羽看着樊哙伸出的手指,剑眉倒竖,当下就要拔剑斩之,一直沉默着站在周宁身后、仿佛局外人的刘季却好像突然间有了阵营,一下子跳到周宁面前,对樊哙出声喝道:“快把手放下,这是楚国左徒,你好大的狗胆!”

随着暴喝,还有一剑鞘从他手里掷出,狠狠的砸到樊哙身上。

樊哙也反应过来自己举止失当,收回手指,但还是恶狠狠的瞪着黑,非要他给个说法。

周宁看着身前之人,笑容极浅极淡的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沛公出手。”

刘季闻言转身退到周宁身侧,竟是应下了周宁的谢,笑道:“左徒客气了,是我这兄弟不懂规矩。”

周宁笑了笑,没再同他多说,她是谢他今日这一出,真是煞费苦心了。

樊哙生气不服,黑才是气到爆炸呢,什么玩意?什么玩意!

当初的郡守殷通都不敢对他家先生这么不客气,他算老几?

黑跳脚骂道:“我呸,一个小婢几姐妹用,你还觉得你挺阔是不是?没见识的杂碎,我家先生是只有一个老妪侍奉起居,可我家先生身边还有四十个百工各司其职,六十个士卒听候差遣,别说吕家,就是你老大沛公都没这个派头!”

黑话音一落,高一挥手,跟随二人前来的六十士卒俱将腰间佩刀拔出三分之一,又重重的还刀入鞘,发出一声整齐的仿佛携万钧之势的慑人的“噌锵”声。

这样的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哪里是普通的后勤兵,几乎与身经百战的精兵相差无几,项梁的目色一沉。

项羽收回拔剑的手,赞赏的看了一眼高身后的士卒,又丝毫不给吕家诸人以及刘季面子拍掌赞道:“好,说得好!”

周宁见此,侧头看向刘季,却见他两手大拇指插在腰带中,脸上带笑,半点没有羞恼的意思。

周宁收回视线,嘴角勾起惯常的弧度,论脸皮她还是不如他的。

黑怒急气急,又得了项羽这个听众捧场,越发情绪激动,言词顺溜,“我为吏多年,什么心黑手辣、厚颜无耻的罪犯没见过,今日却在你们这里长了见识了,说我家先生是你女儿?我就问你,你哪儿那么大的脸,你配吗?”

他家先生那可是周朝王姬!

“还有你!”黑伸出手指,学樊哙方才那样,不客气的指着他骂道:“我家先生放下身份唤你一声故友,你就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你且问问你自己,若我家先生真是女子,以先生的才学家资、相貌能力,你配得上吗?你也就配娶一个婢女奴仆之流!”

黑说着话,手指几乎要戳到樊哙的鼻尖。

樊哙身材魁梧彪壮,气力或许不如项羽,但肯定是远胜于黑的,而且人在羞恼之下,力气会暴涨,出手也容易失了分寸。

眼见樊哙怒目圆瞪,牙帮咬紧,额头青筋暴起就要发怒,周宁出声道:“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也没有什么比不比、配不配的。”

周宁上前几步,站到黑身前,对樊哙和吕家诸人道:“一场误会,大家别伤了和气。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去吧。”

樊哙仍旧不依不饶道:“我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吕媭那日失踪,你那日也从沛县离开,你们还长得一模一样!”

周宁见吕家诸人已经被黑嘲讽得难堪,俱是窘态毕露,没有再说话争辩的意思,便不打算再理会樊哙的歪缠,正想要带着黑和高等人离去,樊哙却上前一步一手擒住周宁的手腕,一手就要去解周宁的衣衫,“你若果真是男儿,为什么不敢脱衣服!”

看着伸到自己领前的大手,周宁的视线瞬间变得冰冷无比,黑和高反应极快的扑上前来,几乎是樊哙的手一触到周宁的领口时就被他二人驾开。

但樊哙也可以说是很倔强了,尽管人被驾开,他另一只捏住周宁手腕的手仍旧没有放开,于是周宁也被他带得踉跄了好几步。

“野哉好大的狗胆!”看着周宁被扯歪的衣襟、被拖拽拉扯而捏红的手腕,项羽目眦欲裂,双手握拳,双臂肌肉鼓起就要上前揍人。

刘季急忙伸手拦住他,“将军冷静,冷静,大家都是男人,也没……”

几点鲜血溅到刘季的侧脸,他劝解安抚的话语戛然而止。

第85章 不配

此时, 项羽不用刘季阻拦也停下了步子,刘季则怔怔的伸手抹向脸上的温热处,再收回手一见是红色, 脑子便有些发懵,两指不自觉的碾磨起来。

血!

刘季有了猜测心惊肉跳着。

“啊——啊——”

樊哙痛极的哀嚎声传入耳中, 刘季心头一跳,猛然转头,果然见樊哙右手被人齐腕斩下, 正鲜血直流。

刘季快步奔到他面前, 急得对身旁的人连推带踹道:“快去叫军医!快!”

刘季和樊哙此处的慌乱明明声音更大、动静更响, 却怪异的没有多少人关注, 大家的视线都投向了斩手的另一方……

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平日里温和文雅如一泓清泉温水的男子出手这么果断勇烈, 更叫人吃惊的是他此时的表情。

此时的周宁, 脸上不悲不喜、不惊不惧不怒,她的手大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微颤,但她的神色却平静极了。

她将刀还给站在她身侧被她拔刀的她的士卒,然后垂着眸子将自己手腕断掌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再然后就是轻轻的一声“嘭”响,断掌掉到地上,拍起一阵低矮脏污的灰色尘风。

她太平静也太冷漠了,与平常的、他们印象中的、或是想象中的她应有的性情模样全然不同。

巨大强烈的反差镇住了所有人。

周宁睫毛微颤, 不如此又如何呢, 叫他起了此念行了此举还全身而退, 这日后只怕谁都敢来试一试了, 若哪次不防, 被人得手, 那么她就要以女儿之身立于在场诸位之间, 被人……

当做战利品吗?

项羽对她的心思,刘季对她的觊觎,甚至樊哙心中的不平,她全都知道,所以她决不能在如此情况下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更不能在女子身份时有个她必须言听计从的生身父亲。

周宁抬眸看向吕家诸人,淡声道:“我确实不是吕媭。”

她的眼中其实并无恫吓警告,亦或是杀意怒气,但吕家诸人还是被骇了一跳,如此漠然的视线,仿佛他们只是……与她毫不相干、对她无足轻重的物件。

吕公闭了闭眼,似乎身子也往后倒了倒,他看到溅到自己鞋上的血点,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我,我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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